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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战争的召唤

  1. 马歇尔把目光投向巴顿


  巴顿的上司、夏威夷军区司令对巴顿有过这样的评价:

  “此人在战争时期会成为无价之宝,但在和平时期却是个捣乱分子。”

  1939年夏,欧洲的形势已是山雨欲来风满楼,蛰伏将息了20年的德国把前爪伸向了它的欧洲邻居。

  “捣乱分子”成为“无价之宝”的那个时刻到了……

  9月1日,是整个文明世界被拖入灾难深渊的一天。这一天,法西斯德国出动了60个步兵师,14个装甲、摩托化师,4000多架飞机,以及数千辆坦克和装甲车,加上6000多门火炮、迫击炮,对波兰进行闪电袭击。

  第二次世界大战在欧洲全面爆发了。

  作为对波兰负有安全义务的英国和法国,迫于形势,不得不向德国宣战。但是,英法军队的首脑们似乎还未从和平之梦中醒来,从1939年9月3日到次年春这近半年的时间里,拥兵百万之众的英法联军静悄悄地呆在工事里,没有同德军进行一场真正的战斗。难怪人们通常把这段战争称作“奇怪的战争”或“莫名其妙的战争”。

  尽管英、法莫名其妙,希特勒却一点儿也不含糊。德军仅以27天解决了号称“欧洲陆军强国”的波兰后,稍事休整,便纵兵北向,占领了北欧国家,而后挥戈西指,将西欧低地国家尽纳版图。

  这时候,英法才如梦初醒。可是,已为时太迟。

  1940年5月,德国坦克集群如神兵天降,突然出现在阿登山口,被法国视为“坚固防线”“固若金汤”的“马奇诺防纷”无可奈何地、可笑地静立一旁,扮演了一个无声无息的、可悲可叹的目击者的角色。

  德军突破英法联军防线之后,撇开巴黎于不顾,由古德里安率领其坦克集群日夜兼程直扑海滩,欲将英法联军主力一口吃掉。要不是希特勒莫名其妙地下达了一道“停止前进”的命令,“敦刻尔克奇迹”中侥幸逃生的36万联军,恐怕就所剩无几了。

  希特勒的闪击成功与英法的惨痛败绩,震惊了整个世界,也令美国军界的有识之士感到深深的忧虑和不安。后来成为美国陆军五星上将的乔治·C·马歇尔,便是其中的一员。

  希特勒在波兰边境燃起战火,正是马歇尔准将宣誓就任美国陆军参谋长之日。这是历史的偶然吗?显然是历史的巧合。不过,也许偶然之间包含着必然。6年以后,功成名就的马歇尔收到英国首相丘吉尔一封热情洋溢的赞扬信,信中写道:

  “并不是命运让您来指挥这些伟大的军队,而是非您去建立、组织和鼓舞不可。在您的指引下,这些已经横扫法、德全境的强大英勇军队得以诞生,并在令人瞠目的短时间内臻于完善。”

  第二次世界大战初期,马歇尔一边关注欧洲正在进行的战争,一边扪心自问:一旦美国被卷入战争,美国军队可以打赢这场战争吗?

  答案是让人扫兴的,更是让人不安的。因为美国军队现在还远不是一支可以“横扫法、德全境的强大英勇军队”,它不过是一支安然躺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温床上昏昏沉睡的部队。

  闪击战的胜利,是军事思想上创新对守旧的胜利。希特勒和他的将军们使坦克不再是步兵的“婢女”。他们创造了在航空兵火力掩护下大量、集中地使用坦克的崭新作战方式,使欧洲在自己脚下呻吟,让世界为之震颤。

  可悲的是,作为最早在战场上使用坦克的国家,作为第一次世界大战的胜利国,英法的军事学派却在堑壕与步兵决胜的陈旧观点上驻足不前。尽管明智者也不乏其人,诸如富勒、利德尔·哈特、戴高乐等,就曾大声疾呼过,应建立独立的装甲部队,可自以为是、闭目塞听的当权者却将此斥之为“异端”、“邪说”,先进的军事思想被打入冷宫。英法联军的惨败,正是这种保守落后的军事思想必然要付出的代价,鲜血和无数宝贵的生命的代价!

  在对坦克的认识上,大洋彼岸的美国同英法犯有同样的错误。

  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后,美国于1920年颁布的《国防法案》中规定:坦克纳入步兵部队。美国坦克同样成了步兵的“婢女”。

  1927年,美国陆军参谋部在米德堡进行组建装甲部队的试点。但这是什么样的一支装甲部队呢?陈旧的坦克、飞机、火炮加上与机械化格格不入的战马,另外还有十分可怜的一点点经费。

  不久,陆军参谋部又在弗吉尼亚州的尤斯蒂斯堡组建机械化部队,仍是步兵、骑兵、炮兵和坦克的大杂烩,且规模不到一个营。就连这个营后来也被撤销了。

  在军界有识之士的呼吁下,1933年,美国陆军迈出了关键的一小步。这一年,丹尼尔·范弗里斯上校与其助手阿德纳·查菲受命组建一支独立于步兵的机械化骑兵团。这支部队后来发展成第7装甲旅。

  在那时的美国陆军中,马歇尔是为数不多的几个头脑清醒的人物之一。1938年,当他一登上可以影响美军建设的重要岗位,便对部队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改革,清除老朽无能之辈,提拔年轻有为之士。只有巴顿是个例外。他是个有为之士,却又正在走向接近老朽的年龄,他已经53岁了。

  53岁的巴顿,所以能得到提升,是因为马歇尔已经在酝酿成立真正的装甲部队,而巴顿恰恰是“军中无比优秀的坦克手”(马歇尔语)。

  改革遇到了重重阻力。马歇尔只能小心翼翼地掌着舵,将美国陆军向机械化的方向一步步地推近。欧洲战争的残酷现实,让更多的人从睡梦中醒来,马歇尔支持者的队伍愈来愈众,他的步子开始越迈越大了。

  1940年7月10日,马歇尔终于迈出了决定性的一步。

  这一天,他签署命令,要求在尽量短的时间里,组建一支拥有两个装甲师的装甲部队——美国陆军第1装甲军。阿德纳·查菲将军担任军长。第1装甲师设在诺克斯堡,师长是马格鲁德;第2装甲师设在本宁堡,师长为斯科特。

  两天之后,马歇尔又做出一项重大的人事安排:解除巴顿在迈尔堡的职务,将其调往第2装甲师,负责组建该师的一个装甲旅,并由他担任旅长。

  马歇尔对巴顿的这项任命,让一些不了解巴顿的人感到莫名其妙,他们认为巴顿实际上是一个“现代装甲部队里的古代骑士”,是一个骑兵至上主义者。巴顿也确实是给人造成了这种表面的印象,他经常借用道格拉斯·黑格元帅的一句话来表达自己对骑兵的热爱:

  “步兵和炮兵能够赢得战斗的胜利,但只有骑兵才能让它们胜得有价值。”

  不错,巴顿热爱骑兵,对骑兵充满了感情。但是,他也很现实,很清醒,他知道,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以后,骑兵的时代就已一去不复返了。在内心深处,他十分赞同对部队进行机械化改革的主张,只是为了不得罪华盛顿那帮思想老朽的当权者,他很少把这一思想表露出来。马歇尔无疑是个伯乐,以他智慧的双眼看出了巴顿隐藏在心灵深处的真实思想。

  德波战争开始后,巴顿一直关注着欧洲战事的发展。这期间,他重新研读了古德里安的《注意!坦克!》等著作,同时他还认真地阅读了许多有关这次战争新特点的研究报告。巴顿对坦克更加着迷了!他发现,古德里安的战术中的很多东西,正是自己20年来所梦寐以求的东西。他那颗武士的心又活了!

  巴顿决定参战。

  由于美国还未卷入战争,巴顿把目光投向了海外。于是,他向老朋友、加拿大驻英国的第1集团军司令麦克诺顿将军写去一封信,要求作为加拿大军队中的一员参战。麦克诺顿对此表示欢迎,很快就答复他,同意让他以少校军衔来指挥一支部队。

  正在巴顿为参战一事积极谋划之时,马歇尔对他的这项新的任命也到了。

  美国就要有自己的装甲部队了,巴顿为此欣喜若狂。于是,他谢绝了老友的好意,办理好移交手续,星夜兼程地赶往本宁堡。

  本宁堡位于佐治亚州腹地,这里是印第安人的一个古老商埠。新上任的装甲旅长对这里的许多东西感到很不适应。本宁堡的一切都嘈嘈嚷嚷的,这里没有骑兵部队所固有的贵族气氛。好在,这儿有坦克,巴顿就一切都可以容忍了。

  1918年,巴顿曾率领过一支规模不大的坦克旅。那时,他事必躬亲,亲自过问大部分工作。可是现在摆在他面前的已不再是当年那支不起眼的小部队,而是一支拥有数百辆坦克、半履带式车辆、吉普车、摩托车和数千人组成的庞大的现代化的部队。对这样一支部队,继续沿用20年前的那套管理方式,显然已不合时宜了。所以,巴顿在刚到本宁堡时,其工作热情与实际成绩恰成反比,他越是事无巨细地亲自去抓一切,越是把一切搞得一塌糊涂。巴顿的同事们看到这些,背地里都这样议论着:

  “难道这就是那位很自负的巴顿吗?”有人甚至叹惜:“唉,一个传奇式的人物就这样完了!”

  但是,巴顿就是巴顿,他是打不垮的。

  不久,在斯科特少将主持的军事会议上,巴顿在本宁堡的尴尬处境发生了戏剧性的变化。

  在这次会议上,他用简短有力的语言向众人表达了他建设装甲部队的信心。他说,他将率领着他的部队向“勇敢和机智”这个目标迈进,而这个目标也将成为整个装甲部队的目标。

  巴顿的发言在与会者中引起了强烈反响,这次会后,巴顿的发言成为众人议论的一个热点。不久,新闻界也被巴顿吸引了,当报纸上刊登出巴顿的讲话时,“勇敢和机智”变成了“赤胆与铁心”,并且成了伴随巴顿终生的一个绰号。对于“赤胆铁心”这个绰号,巴顿并不特别喜欢,但他认为这个词可以概括出他的特点,所以也从未禁止人们对他使用这个称呼。巴顿的这个绰号很快在全国不胫而走,就连他那只有5岁的外孙帕特·沃特斯也称他为“赤胆铁心的老头”。

  此后,巴顿似乎豁然开朗,他放弃了管理骑兵团时的感情冲动和不切实际的做法,放弃了事无巨细、事必躬亲的管理方式,而把主要精力放在抓大事上,很快,他就成了装甲部队中以精明、讲究实效而著称的指挥官。

  巴顿一心要把他的部队训练成“陆军中顶呱呱的坦克手”,这是一项很艰巨的任务,因为他的部队目前是一群地地道道的乌合之众。

  他的士兵太新。由于美国还未卷入战争,这些根据新颁布的国家强制征兵法令入伍的小伙子们,多数是“战后的一代”,他们怀着对歌舞升平、酒绿灯红的留恋,不情愿地走入了军营。在他们身上,没有战斗的激情,有的只是颓唐的思想、沮丧的神情。人们当时是这样描述这些年轻人的:

  “在他们中间,有些人在同平民生活告别时,喝得昏昏沉沉,跌跌撞撞地走进征兵局,另外一些人的衣衫上则还沾着女人的泪痕。他们闷闷不乐地行军,步伐零乱地走上军车。”

  巴顿的坦克太旧。这是一些早该进废品场的坦克,它们一个个都年已老迈,外壳上的油漆早已剥落,斑驳陆离,内部的器件损坏不堪,徒有其形。

  就在巴顿着手将该旅“乌合之众”塑造成一支超一流的部队时,更多的“乌合之众”被划到他的麾下。斯科特被调往诺克斯堡,接替查菲任第1装甲军军长,巴顿则出任第2装甲师代理师长,并晋升为陆军准将。这样,巴顿花了近20年时间,终于从一名少校晋升到准将,时间虽然长了一些,但毕竟是跨入了将军的行列。

  巴顿上任后的第一件事是完成第2装甲师的组建工作。当时,该师有实际作战能力的部队只有一个旅。巴顿决心再组建两个旅。在高效率的组织指挥下,师的建制很快就形成了。

  整个第2装甲师所面临的主要问题仍是人员素质低,装备陈旧落后。为了把士兵训练战斗志高昂的坦克手,巴顿处处以身作则,以自己的表率作用带动和激励部队。他以心理学家的眼光来观察每天前来他的部队学当军人的战士,他认为“一个人要成为一名好军人,就必须遵守纪律,有自尊心,对于他的部队和国家富有自豪感,对于他的同志们和上级有高度的责任感和义务感,对于自己的才干具有自信。”为此,他决定向部队灌输一种“一往无前的拼搏意志,任何障碍都无法阻止他们前进”。他是怎样灌输的呢?他说:“战争就是杀人的买卖,你不放他的血,他就会宰了你。划破对手的肚皮,要不就打穿他们的肠子。”他还说:“你们想打胜仗吗?你们想活着看到胜利的那天吗?那么,训练吧,不要摆花架子,把刺刀插进敌人的胸膛。这个方法很简单,但它既可打胜仗,又可减少伤亡。”人们很难相信,如此粗俗的语言会从巴顿这样一个有教养的人的口中流出。巴顿也知道自己在讲粗话,他有点儿明知故犯。但他错误地认为,“没有粗俗劲就无法鼓动部队”,他认为他“使用的是一种士兵能够理解的语言”。在不少战士心目中,巴顿不仅是位指挥官,而且还是一位“演说家”和“战斗鼓动家”。应该说,巴顿的严以治军是对的,效果也比较好,但是,有些方式方法值得研究,不可照搬照套,有的方式方法显然是不足取的,甚至应予抛弃。

  为了激发士兵的荣誉感,巴顿决心为自己的坦克兵设计一套独特的服装,以别于其他兵种。这是一件镶有红边的绿色军装,毫无疑问,巴顿是它的第一件试穿者。结果,当他穿着这身“奇装异服”在老虎营中出现时,一位坦克手失口惊呼:

  “瞧!绿色大黄蜂!”

  这个名字从此被叫开了,华盛顿的将军们都开始管巴顿叫“绿色大黄蜂”。尽管,陆军部最终没有同意让装甲部队穿这种军服,但巴顿和他的第2装甲师却成为新闻的热点,尤其是去老虎营参观的高级军官简直应接不暇,他们都想一睹“绿色大黄蜂”的风采。

  巴顿不是个夸夸其谈者,他是个讲求实效的指挥官,他明白,要真正把第2装甲师变成一把锋利的尖刀,必须经过极其严格的训练。巴顿本人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的经历,使他从不怀疑训练的价值。

  有一次,巴顿率一支部队向德军阵地进攻。他的大腿被子弹击中,倒在地上,血流不止,疼痛万分,但他却全然不顾,仍然用手书写命令,传给部下继续指挥战斗。巴顿后来回忆这段经历时说:“我记不清是怎样发布命令的,因为当时我已处于半昏迷状态,我只是靠多年的训练,做自动的反应而已。”

  这种自动反应,正是巴顿希望他的军官和士兵们所能具备的能力,只有通过严格训练才能具备这种能力。

  在训练初期,巴顿为第2装甲师安排的繁重训练任务曾一度引起了一些抱怨。那些懒散惯了的士兵和军官,背地里整日发牢骚,互相议论:

  “老头儿真讨厌!”但是没过多久,这些牢骚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无言的服从。巴顿抓住了第2装甲师所有官兵的心。这时,人们私下议论最多的是:“你可别在老头儿面前出丑,他可不喜欢这个。”

  短短的时间里,第2装甲师的面貌焕然一新。为了检查部队的训练效果,1941年2月17日,巴顿举行了第2装甲师的第一次公开检阅。

  阅兵式的当天,本宁堡突然刮起寒冷阴湿的大风。在雨水浸透的检阅台前,一千二百多辆战车静静地排列在那儿,等待着“老头儿”对他们的评价。

  天气太糟糕了,受阅的士兵简直无法看清检阅台,看不清能激发起他们无穷力量的“老头儿”。

  “老头儿”来了!

  他乘着一辆别具一格的坦克,离开了检阅台,来到了他的士兵中间。这是一辆炮塔上涂有红、白、蓝三种颜色、闪闪发光的坦克,巴顿头戴钢盔,胸佩望远镜,威风凛凛地站在炮塔上,绕场地一周后,返回了检阅台。

  “老头儿看见我们了!”士兵们的精神为之一振。

  阅兵开始了,1200辆坦克同时开动,震耳欲聋的声音直冲云霄。坦克手们大显其能,他们以娴熟的技术、完美的队列通过了检阅台。整个检阅无可挑剔。巴顿对此非常满意,他骄傲地宣布:“我们从无到有,已经发展成为一支强大的战斗力量。”

  不久,巴顿被正式任命为第2装甲师师长,并晋升为陆军少将。

  这时候,美国已加快了战争准备的步伐。1941年1月28日,马歇尔宣布,陆军到3月为止其员额将激增至100万,4个野战军将接受美国军事史上第一次大规模演习的考验。负责组织和指挥1941年大演习的是麦克奈尔将军,他要求除了不发生伤亡外,一切都要按实战的要求,在严酷、公正的气氛中进行这次演习。

  1941年大演习为巴顿提供了展示第2装甲师训练水平与作战能力的舞台,更重要的是,他打算通过参加这次演习,打败美国陆军中的“反坦克派”。

  原来,马歇尔虽然顶着压力,批准组建了装甲部队,但由于1920年

  《国防法》中“禁止建立独立的坦克部队”这一规定未做修改,新的装甲部队是以“临时建立起来,以便进行勤务试验”为名组建的,其地位尚未最终确定。

  当巴顿正在本宁堡训练他的装甲铁骑时,陆军部里围绕装甲部队地位问题展开了激烈的争论。这场争论到1941年3月达到了高潮。总参作战处发布一项备忘录,否认建立装甲部队的必要性,而总参情报处则站在装甲部队一边,力争给装甲部队独立的指挥权。最后,马歇尔亲自干预了此事,指示作战处下达一道训令,允许装甲部队发展成为混合兵种的一部分,有充分的自主权和发展的自由。至此,装甲部队才终于名正言顺地有了自己的地位,成为一支永久性部队。

  但是,“反坦克派”的小动作并没有结束,他们正密谋打击“坦克派”的气焰,他们希望通过1941年大演习,一劳永逸地毁坏坦克的名誉。演习的组织指挥者麦克奈尔将军,其观点倾向“反坦克派”,有小道消息说,他故意匆匆地准备这次演习,为的就是反对装甲部队。

  巴顿知道,陆军装甲部队能否生存下去,取决于它在这次演习中的表现,为此,他做了充分的准备,对部队进行了秘密的适应性训练。巴顿雄心勃勃地决定通过自己的努力,向人们证明,坦克不是一堆“烂铁”,而是真正的王牌。同时,他还想借这次演习,验证一下自己已逐渐形成和日臻成熟起来的战术思想,这些思想是以他特有的简单通俗的语言来表达的:

  “用火力牵住敌人的鼻子,并且在运动中把敌人打得屁滚尿流。

  要用充分的时间组织一次进攻。

  抓紧时间狠狠地打……

  你的力量越大越好……

  装甲部队的主要任务是攻打步兵和炮兵。敌人的后方是装甲部队最理想的猎场。要千方百计到达敌人的后方。……”

  1941年6月,演习在田纳西州开始了。

  早已跃跃欲试的第2装甲师长驱1万里,参加了本·利尔将军指挥的第2集团军在此的演习。

  演习在对装甲部队极为不利的情况下进行。就在演习的前夕,隆美尔在北非实施了成功的反坦克作战,德国军队在埃及—利比亚边境地区一下子把200辆英国坦克变成了“烂铁”。美国军界的“反坦克派”抓住这一战例,大肆宣扬,气势颇盛。可以肯定地说,如果年轻的装甲部队在演习中表现得稍有些令人不满意的话,它们也就完了。巴顿很清楚这一点,但他对自己很有信心,他相信他有足够的力量让“反坦克派”闭上他们胡言乱语的嘴巴。

  6月20日,演习正式开始。巴顿率领第2装甲师一上来便采取了一个令人意想不到的行动,他们大胆地快速穿插,直抄第5步兵师的后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歼灭”该师大部,并占领了师指挥部。

  巴顿成功了。他打乱了麦克奈尔将军精心安排的计划,打破了“反坦克派”的如意算盘。同时,他也雄辩地证明了装甲部队无与伦比的战斗力和他那所向无敌的战术思想。

  第一个回合,“反坦克派”被巴顿打了个措手不及。但“反坦克派”哪肯善罢甘休?他们决心予以反击。

  第2装甲师随第2集团军开进到路易斯安纳州,在那里,他们将同克鲁格将军的第3集团军对阵。

  演习的第一阶段,巴顿的第2装甲师向蓝色部队第2步兵师发起进攻。演习在极其恶劣的气候和地形条件下进行,但训练有素的坦克手们,对此熟视无睹,一系列的快速行动,将对手打得惊慌失措。但演习的裁判为压制“装甲兵那一伙儿的气焰”,在演习仅进行一半时,就宣布第2装甲师“几乎全军覆没”。

  在演习的第二阶段,巴顿转而同蓝色部队一起,对第2集团军实施进攻。带着一种近乎复仇的心理,他决心向大家证明有目标地运用装甲部队可以取得多大的成就。

  进攻一方的目标是夺取施里夫波特城。由于天降暴雨,河水上涨,道路泥泞,给进攻一方出了很多难题。

  巴顿以令人难以置信的方式解决了这些在常人看来难以解决的复杂问题。第2装甲师迂回380英里,直插施里夫波特市北郊,突破了第2集团军密集的反坦克防线。巴顿又一次胜利了。

  紧接着,规模更大的卡罗来纳州演习开始了。在这一次演习中,巴顿再一次成为备受瞩目的英雄。

  这次演习中,第1装甲军将加强给第4军,同第1集团军对阵。

  第1集团军由德拉姆中将指挥,他是“反坦克派”的重要人物之一,他决心通过这次演习一劳永逸地向人们证明:装甲部队不是今后的发展方向。在德拉姆的部队里,拥有一批强大的反坦克部队,其中有装备反坦克炮的坦克和装甲车,飞机以及3个齐装满员的反坦克营。不久前,德拉姆将他的部队带到布雷格堡,进行了为期数周的秘密训练。11月15日,演习开始的那一天,报纸上铺天盖地的都是这样的标题:

  “今天将考验对付坦克的办法;德拉姆发明了秘密的防御办法。”

  德拉姆的“秘密防御办法”在巴顿恶作剧似的行动面前,完全失灵。这一次,巴顿自作主张,让第2装甲师把目标放在德拉姆一个人身上。结果,11月16日清晨,第2装甲师第82侦察营4连的士兵在南卡罗来纳州的切斯特将德拉姆“俘获”,第1集团军顿时失去了指挥,整个演习计划被打乱了。从演习的角度来说,巴顿这种作法无疑是欠妥当的,但他的目的是要证明“反坦克派”观点的荒谬,从这一点上来说,他是正确的。

  不管巴顿引起了人们多大的不满和批评,他总算是打赢了对“反坦克派”的战争。一夜之间,他成了全军最出色、最优秀的坦克手。马歇尔高兴地看到,他对巴顿的任命无疑是完全正确的。他盛赞巴顿:“美国的坦克装甲部队一定会成为‘沙漠之狐’隆美尔的克星。”

  不久,巴顿再次获得晋升,接替斯科特担任了第1装甲军军长。这既是对他指挥才能的肯定,也预示着他在美国即将参加的战争中将要扮演一个重要的角色。


  2. “假如我能参战,我甘当一名少尉。”


  比起两年前的夏天,1941年的夏天似乎更加沉闷,沉闷得让人透不过气来。

  1941年6月22日是一个星期天,这天凌晨4点,苏德边境突然万炮齐鸣,一纸《苏德互不侵犯条约》在这无情战火中,转瞬就被烧为灰烬,苏德战争爆发了。

  转眼,冬天来临了。清冷的空气没有使笼罩全球的沉闷气氛得到一丝缓解。12月7日,又是一个星期天。距美国西海岸的旧金山2000多海里的夏威夷群岛在这一天也被战火烧着了。

  7时55分,从航空母舰上起飞的日本轰炸机对集结在珍珠港海军基地的美国舰队进行了密集突击。美太平洋舰队的3艘战列舰、2艘重巡洋舰、2艘轻巡洋舰、1艘油船葬身海底;5艘战列舰、2艘巡洋舰和2艘驱逐舰遭受重创,270多架飞机被击毁。珍珠港内火光冲天,疮痍满目,一派凄惨景象。

  美国人被激怒了。困扰罗斯福的、存在于多数美国人身上的孤立主义情绪在一夜之间消失了。12月8日上午,罗斯福总统身披蓝色海军斗篷,来到国会大厦,要求向日本宣战。罗斯福说:“昨天,1941年12月7日,必须永远记住这个耻辱的日子,美利坚合众国受到了日本帝国海军突然的蓄意的进攻。”他要求国会宣布:“自1941年12月7日日本发动无端的、卑鄙的进攻时起,美国和日本帝国之间已处于战争状态。”

  投票结果,参议院以82票对零票、众议院以388票对1票,通过了罗斯福的提议。从此,美国不再置身事外,正式参加了第二次世界大战。

  第1装甲军军长巴顿的血液,被战火烧得沸腾了。在此时此刻,担任这样一个职务,巴顿深信,不久他就将被华盛顿召唤,去扮演一个他可以演得相当出色的角色。

  可是,战争的召唤没有到来。

  到来的是一纸调令,他被调往加利福尼亚的因迪奥,负责创建一个沙漠训练中心。

  “难道是我老朽了,他们不愿让我再赴战场?”巴顿陷入了深深的不安之中。对这项新的任命,巴顿的心理是矛盾的,一方面他可以像23年前那样为战争训练装甲人员,另一方面他担心在挑选战斗指挥员时,他这个在沙漠里的将军将会被人遗忘。

  巴顿不知道马歇尔对他这项新任命的真实想法,如果他知道,相信他一定不会为此而忧心忡忡了。

  马歇尔对巴顿的安排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当时,北非的战事十分吃紧,“沙漠之狐”隆美尔卷起的大漠风暴,几乎要吞噬掉整个北非。德意军团已在利比亚取得决定性胜利,正在向埃及节节进逼,企图控制苏伊士运河,并以中东为桥头堡,向欧亚大陆进击,实现其全球战略。马歇尔判断,美军一旦投入对德作战,第一个任务必然是支援英军,遏制

  “沙漠之狐”的行动。因此,需要为进行沙漠作战做好细致而艰苦的准备工作。在马歇尔眼里,承担这一任务的最佳人选无疑就是巴顿。

  巴顿因为不知道这些,而感到疑虑,但这种疑虑也促使他以加倍的工作热情去完成这一新的任务,以便给在华盛顿的、他命运的主宰者们造成一种印象:他对这场战争来说是必不可少的。

  巴顿在因迪奥精心选择了一块沙漠演习区。这是一块长180英里,宽90英里,占地16万多平方英里的沙海,地形、气候均与北非酷似。巴顿将在这里培训准备奔赴战场的美国“装甲部队”的核心,受训的是第1装甲军和第2、第3集团军的部分部队,共约8000人。

  在因迪奥,巴顿对受训部队进行了酷似实战,近乎残酷的训练。当时正是沙漠里一年中最热的日子,白天平均气温高达华氏120度,坦克里的平均温度则高达华氏145度,受训人员每天只供应最低的配给定量,包括每人每天只有一壶水。一天下来,受训官兵又热、又累、又饿,可巴顿还要军官再跑1里路,自己则跑1里多一点。官兵们对这种超负荷的训练叫苦不迭,牢骚满腹。但巴顿坚持认为,平时多流汗,战时才能少流血。他自己总是吃苦在先,处处身先士卒。这一切,士兵们看在眼里,铭记心底,无不为他的模范行动所折服,并对他表示格外的敬重,可谓言听计从,从不讨价还价。

  马歇尔果然没有把巴顿丢在沙漠里不管。1942年春季的早些时候,巴顿到因迪奥上任,接到华盛顿方面打来的电话。打电话的是作战计划厅厅长艾森豪威尔。“乔治,可以马上来华盛顿一趟吗?”

  “好的,我很快就来。”巴顿心头掠过一阵狂喜。巴顿明白,这时候被召见意味着什么。

  艾森豪威尔与巴顿在华盛顿见面了。“乔治,如果让你指挥一个师去参加真正的战斗,你是否愿意放弃训练部队的指挥权?”

  原来,出于在陆军最终全部投入生死搏斗之前,先使部分军队获得实际的战场经验这一考虑,美国陆军打算先期派出一个装甲师,增援正在北非沙漠中苦苦支撑的英国第8集团军,作战计划厅在艾森豪威尔主持下负责制订了具体方案。

  按照这一方案,该装甲师将被用船全部运抵埃及参战。如果以后别的地方需要这个师,则只把人员撤出,而把装备留给英国人。艾森豪威尔对该计划是这样解释的:“由于当时我们正致力于生产一种改良的坦克,因为这个建议显得更有吸引力,当我自己准备要使用该师时,我们指望可以配备新的装备了。”

  由谁来指挥这支奇怪的装甲师呢?陆军参谋长和作战计划厅长同时想到了一个人——巴顿,他们从不怀疑巴顿的能力,而且只要一发出通知,巴顿就可走马上任,把训练和实际战斗结合起来。马歇尔于是吩咐艾森豪威尔把巴顿召来。

  巴顿将要指挥美军第一支出海作战的部队。这一消息无异于一颗重磅炸弹,在陆军部里炸开了。巴顿“相当古怪的癖性和有时反复无常的行为”,为自己树了不少敌人,有些人干脆骂娘,说巴顿连指挥一支美军小队都不胜任,更不必说在一支联盟军队中担任重要指挥角色了。马歇尔和艾森豪威尔坚信自己对巴顿的看法,没有被这些反对意见所吓倒,坚持把巴顿召至华盛顿。

  听了艾森豪威尔的问题,巴顿愣了一会儿。说实话,第1装甲军对他非常重要,但同真正的战斗情景相比,它似乎又无足轻重了。巴顿斩钉截铁地回答道:“艾克,假如我能参加战斗,我甘愿当一名少尉。”

  巴顿的回答令艾森豪威尔十分满意,尽管这种感情溢于言表的回答是他早就预料到的。

  巴顿渴望立刻投入同隆美尔的较量中去,但他的愿望落空了。马歇尔突然做出了新的决定;暂不派遣美军参战,迅速向英军提供300辆坦克和100门榴弹炮,以解燃眉之急。

  巴顿的心情一下子降到了冰点,沮丧地返回了因迪奥。他不知道马歇尔为什么会改变决定,难道他也不相信自己了?自己还有没有参战的机会呢?一个又一个的为什么,困扰着巴顿,折磨着巴顿。

  巴顿多心了,马歇尔临时改变主意同别人对他的人身攻击毫无关系,而是另有隐情。美国刚刚参战,那时它还不具备远程运载一个师经好望角抵达埃及的能力,问题就这么简单。

  对巴顿来说,它只需要再等3个月,3个月以后,一切都会如愿以偿了……


  3. 幸运的傻瓜


  1942年7月30日上午10时15分,因迪奥沙漠训练中心。

  巴顿独自坐在自己那间大办公室里,考虑着下一步的训练任务。

  电话铃响了。

  打电话的是作战计划处智囊团的成员赫尔上校。

  “将军,我按马歇尔将军的命令给您打电话,他希望能尽早在华盛顿见到您。”

  很快,巴顿出现在华盛顿,他被直接带去谒见马歇尔。马歇尔告诉巴顿:“乔治,我刚从伦敦回来,我们必须在今年内对轴心国采取攻势,行动代号为‘火炬’,我决定把此次战役中美军的主要指挥权交给你。你可不要辜负我的期望啊!”

  战争的召唤终于来了。巴顿激动不已,正如他在日记中记述的:

  “我的一生就决定于这一关键时刻了,我无法正确地断定我究竟是一个能支配命运的人呢,还是一位幸运的傻瓜。但我的命运是注定了。”

  巴顿的确是个“幸运的傻瓜”,他的命运不是上帝定的,而是马歇尔定的。1918年时,正是马歇尔上校提议在圣米耶尔使用巴顿的坦克;1942年,又是马歇尔决定把“火炬”行动中美军的主要指挥权交给这个“没人要的狗东西”——巴顿。

  “火炬”战役不是马歇尔所盼望的行动。马歇尔一心想直接打到欧洲去,而不是在北非同隆美尔周旋。马歇尔设想在1942年初秋时通过夺取法国的布雷斯特或瑟堡,在欧洲建立一个桥头堡,从而开辟第二战场。这一设想得到了陆军部长史汀生以及罗斯福总统的肯定。根据这一设想,进攻欧洲的部队将由48个师组成,其中英国出18个师。最初的袭击中将只使用5个师。

  在马歇尔的授意下,艾森豪威尔为最初的袭击战役制订了一份计划,即“大锤”计划,该计划建议在法国勒阿弗尔附近登陆,由英国人指挥,美国派2个师参加,行动日期是1942年9月15日。

  “大锤”计划遭到了英国方面的激烈反对。他们坚持认为,法属北非才是理所当然的进攻目标,丘吉尔首相甚至还亲自为这一作战行动拟定了一个富有想象力的代号:“火炬”。

  “火炬”熔化了“大锤”,美国人终于让步了,同意暂时放弃“大锤”计划,优先考虑“火炬”行动。

  马歇尔虽然是不情愿地被拖进“火炬”行动中的,但他还是以一个军人的责任感,决心为参加这一行动的美军选择一名最优秀的指挥官,幸运之神就这样降临到巴顿头上。

  “火炬”行动目前还只是个十分粗糙的设想,巴顿所能知道的就是他将指挥一支美国特遣部队,成为率领美军参战的第一位美国将军。

  结束会见时,马歇尔提醒巴顿:“你去陆军大学报到,赫尔上校会让你看详细计划并介绍情况,有一点你必须记住,你只能用计划中分配给你的部队和装备去完成任务。”

  巴顿兴冲冲地赶到陆军大学,看过计划、听完介绍后,他拨通了马歇尔的电话。马歇尔不在,他于是找到马歇尔的副手麦克纳尼将军,后者正在负责“火炬”战役中美军的后勤问题。

  “我刚才看到的计划简直荒唐可笑,我需要更多的人员,更多的船只。”巴顿毫不掩饰自己的不满情绪。

  麦克纳尼把巴顿的意见带给了马歇尔。马歇尔听完汇报后,表情十分严厉,只说了一句话:

  “让他回因迪奥去!”

  巴顿被一脚踢回了因迪奥,他开始为自己的冒失而追悔不已,他担心这将使他永远丧失参战的机会。他决定低头认错。

  8月2日,他拿起电话,呼叫参谋长接电话。电话那头答复:“参谋长正在开会!”以后一连几个电话,巴顿听到的始终是这样的答复。无奈,他只好去找麦克纳尼的门路。

  “喂,乔,我想过了,我也许可以用你那帮笨蛋参谋们愿意给我的兵力去完成任务。”巴顿的声调中夹带着一种孩子气的顽皮的笑。

  “是吗?”麦克纳尼佯装不解。

  “是的,难道你不明白,我是在承认错误——怎么样,这项任务交给我吧!”

  麦克纳尼笑了。他向马歇尔汇报了谈话的情况。马歇尔也笑了:“瞧,对付巴顿就得用这种法子。”

  8月3日,巴顿回到华盛顿,在宪法路军需大楼第三层建起了自己的办公室,在那里筹划“火炬”。

  巴顿的工作效率极高。办公室成立的当晚,他便拟就了一份计划,建议在卡萨布兰卡登陆。

  无论是在华盛顿,还是在伦敦,没有谁对“火炬”行动的热情比巴顿更高,很少有人相信这次战役能够取得成功。这中间,包括艾森豪威尔。

  艾森豪威尔已被任命为指挥“火炬”行动的盟军总司令,正驻在伦敦。他所以对这一战役表现出信心不足,出于两方面的原因:

  一方面是由于海军支援和登陆艇的不足,以及非洲西海岸汹涌的波涛;

  另一方面是对英国人的态度摸不准。这期间,由于第8集团军在埃及处境不妙,原定的“火炬”战役中的英方指挥官亚历山大被调往开罗,由蒙哥马利将军接替他指挥“火炬”行动,可不久,蒙哥马利也被调往埃及前线,安德森中将接替出任。这种走马灯似的更换主将,使艾森豪威尔有理由怀疑英国人对“火炬”行动究竟有几分认真度?

  在那段时间里,艾森豪威尔的心情一直非常糟糕。在给妻子的信中,他诉苦说:“我感到了孤独,我常常受到人们的包围,因为我生活在金鱼缸里。”

  巴顿来了,他帮助艾森豪威尔打碎了这个“金鱼缸”。

  这一天是8月9日,晚上,艾森豪威尔正准备上床就寝时,忽然,他房间里的电话响了。

  “艾克,该死的,我刚到这个鬼城市,呆在克拉里奇旅馆里,不知道该怎么办。”巴顿的声音从电话那端传来。

  “乔治!”艾森豪威尔听出了巴顿的声音,非常兴奋,他对着话筒叫道:“听见你的声音,我很高兴,马上到我这儿来,咱们好好地喝上几杯吧!”

  巴顿是奉马歇尔之命来伦敦的。陆军参谋长对伦敦的情况非常担忧,于是派巴顿来这里检查英国人对“火炬”战役的真实态度,并参与审查和完善“火炬”计划。

  巴顿没过一会儿就赶来了。两人简单地用了晚餐后,便进入了正题,讨论了战役实施中可能遇到的具体问题。巴顿的自信和豪情,使艾森豪威尔的精神为之重振,他尤其忘不了巴顿的这句话:“我也许在许多细节问题上是愚蠢的,但我能在一个星期的时间里使任何部队士气高昂。”

  这次会面气氛虽然极其热烈,但从艾森豪威尔那儿回来后,巴顿的心里也没什么底。他不仅没搞清艾森豪威尔对“火炬”战役是支持还是反对,他甚至也在怀疑自己是否真的喜欢这次战役。在当天日记里,他这样写道:

  “我们两人都感到这个作战计划不妥,而且多半是出于政治考虑。然而,我们必须奉命行事,不成功便成仁。如果出现最坏的情况,那就不可能实施,但如果运气好的话,可以付出高昂的代价去进行,那也许会是件易事。”

  在以后的10天,巴顿为“火炬”战役大展口才,他那卓越的煽动能力,终于使艾森豪威尔和他身边的人默许了这个计划。不仅如此,他还不厌其烦地走访了伦敦的各“关键部门”和“关键人物”,充当了“火炬”战役最热情的说客。巴顿像一个成功的推销商,把“火炬”战役这一艰巨任务推销给了大洋两岸。

  巴顿的努力虽然卓有成效,但“火炬”作战计划仍未脱离困境。8月15日,马歇尔发来一份意味深长的电文。他说,他的计划班子认为“火炬”计划风险太大,成功率不足50%,但他本人认为这是“短见和肤浅的看法”,他请艾森豪威尔坦率地表明自己的观点。

  艾森豪威尔立即召集高级会议,商讨如何答复马歇尔的电文。又是巴顿站了出来,滔滔不绝,引经据典,为“火炬”计划抗辩。他的辩护很成功,博得一片赞叹声。会后,艾森豪威尔向马歇尔发去电报,表示自己无条件地支持“火炬”计划,所举理由基本是巴顿观点的复述。

  “火炬”的危机过去了,巴顿的行期也到了。8月下旬,他启程返回了华盛顿。临行前,艾森豪威尔委托巴顿转交给马歇尔一封信。信中对巴顿在伦敦的工作予以高度评价,这种评价与巴顿的自我感觉完全吻合。他认为,他是“全班人马中惟一的真正赌徒”。


  4. 节外生枝


  8月21日,巴顿回到了华盛顿。这时,距10月7日正式实施“火炬”计划只有不到7个星期的时间了。巴顿的伦敦之行,使马歇尔不再怀疑这个计划的可行性。在他的干预下,各级人员都为“火炬”计划的制定大开方便之门。

  很快,计划成形了。

  “火炬”计划的登陆地点选定在法属阿尔及利亚和摩洛哥,这方面,英美分歧较少。但在具体登陆地点上,双方却各执己见。英方主张部队应全部在地中海沿岸登陆,迅速抢占突尼斯;美方则坚决主张在卡萨布兰卡登陆。

  经过激烈讨论,最后采取了一个折衷的方案,双方决定分三路在法属北非登陆:

  巴顿指挥西线特遣部队,由美国本土出发,横渡大西洋,在卡萨布兰卡登陆;

  弗雷登道尔指挥中线特遣部队,在奥兰登陆;

  赖德指挥东线特遣部队,在阿尔及尔登陆。

  后两支特遣部队,由英国皇家海军输送,只有巴顿的这支特遣部队,没有一个英国人,全部是美国人,而且兵员输送也要靠自己。不仅如此,巴顿所面临的敌人,将有20万众,而他自己只有4万人。为此,他需要好好谋划一下。

  海军少将亨利·休伊特来到军需大楼巴顿的办公室,同他讨论军种合作的问题。

  休伊特的个性同巴顿截然相反。巴顿火气旺盛,容易发怒,可谓非常的情绪化的人物;而休伊特则温文尔雅,审慎得甚至有些迟钝。

  海军少将慢吞吞地向巴顿分析此次行动的利弊。他认为,历史上还从没有从3000英里之外发动如此大规模的进军的先例。4万人的官兵和辎重,以及大西洋上神出鬼没的德国潜艇,使他有理由担心这是一次冒险。

  休伊特慢条斯理的劲头,让巴顿十分反感。海军少将手下的那班参谋,又不断地插话,翻来覆去地强调远征的不利因素,更让巴顿怒不可遏。众所周知,巴顿一向是蔑视次要困难的,对其他军种为完成支援任务所面临的困难,他从来都是过低估计的。此时此刻,他把海军的正当担忧当成了一种破坏,他渐渐地失去了耐心。

  终于,心中的怒火像火山一样爆发了,巴顿的嘴里喷出了一连串最恶毒的语言,海军的同仁对此目瞪口呆,简直无法置信,他们纷纷逃出会场,并确信再也无法同巴顿这样粗暴无礼的将军一道工作了。

  休伊特将军平白无故地受此大辱,也是气愤难平,他找到海军金上将,提出“要么陆军撤换巴顿,要么海军退出这次战役”。

  金上将立刻将此事向马歇尔汇报,正式要求撤换巴顿。

  在这么一个关键的时刻,巴顿的糟脾气再一次险些葬送了自己。海军的态度已非常强硬。对他们来说,要么牺牲巴顿,要么牺牲“火炬”计划,结果只能有一个。

  但是,马歇尔一个也不想牺牲,他再一次向巴顿的命运伸出了双手。他就巴顿的臭脾气向休伊特和金上将作了解释,他保证,巴顿的脾气绝不会影响军事行动,相反倒会有助于战役的胜利。他认为,“对于‘火炬’战役来说,巴顿是不可或缺的。”

  休伊特是个能顾全大局的人,他勉强同意与巴顿继续合作。在合作中,两人增进了了解,配合日益默契。双方取长补短,一对冤家成了真挚的朋友。最终使这次史无前例的远征取得了辉煌的成功。

  在这段插曲之后,“火炬”计划也进入了最后阶段。现在,弓成满月,箭已上弦,就等着“火炬”燃烧的那一天了,巴顿雄心勃勃地准备用这支“火炬”去燃烧整个北非,燃烧整个沙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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