邂逅

傍晚，他买了几件日用品，走进了地铁门口。

她一手抱着小孩，一手吃力地提着一袋米，也跟了进来。

他不经意扭头：“你……”

“你，下班了。”她的脸上不经意飞过一朵霞云。

“对，下班顺便买点东西回去。”他说。

她想说，我也是。可话到喉头又吞了回去。这样说，她认为太巧合太天意了，她不想让他感受到这一点。于是苦笑一下，埋头紧搂住怀中的孩子，算是回答她。

前面人多很挤，他停住挪动的脚步。她也跟着停住了脚步。

他和她却沉默了下来。

“家里，可好？”他耐不住沉默。他其实知道她的近况。

“不，不，好……”结结巴巴，话一出口，她心里“咚咚”直跳。不管什么时候，碰上熟人，也问：“家里好吗？”她都点头。她认为不必认真回答，都是客套问候。可干嘛今天却这样回答他？

“噢，我也不，好。”他掩饰不住内心的苦愁，低下了头。

她没再搭腔，听他说。可他不说了。

“还……一个人？”她也奈不住沉默，问了一句。话语小心得像捧着一件精致昂贵的东西。

这毕竟是个极其敏感的问题，但她还是想问。

他点头，表示答应。是啊，自从和她分手后，他就再没认真对待过这件事。

她一直认为他还是可以的。家虽然穷点，但人诚实能干。谁知她有一次开了个玩笑，说他没本事，家又贫穷，要和他分手。他竟然像受了打击，真和她分手了，从此不再见她。她后悔了，哭着求他原谅，他却不理她。

她失望了，失望的时候父母把她嫁给了一个干部，并生了小孩。后来，那个干部有了外遇，交给她一套房子，同她离了婚。她眼泪快流了出来。

“过去的事，干嘛还想？那次，是我……”他把话吞了回去。

到了站，下了车，天全黑了。

她抱着小孩，东西带不走。

“我送你。”他扛起那袋米。

她心里立刻荡起一股温情，心里又“咚咚”地跳。她希望他送，可话一出口：“不，有人来接我。”

哪里有人来接？干嘛说出这样的话？话一出口，她惊了一下。

他又信以为真了，提着自己的东西向前走去。

她不能再吃后悔药了！当他一走，她才大喊一声：“不，你送我！”她全身冒汗，脑袋有些发胀。

他转过身，扛上她的那袋米，向前走去。

她抱着小孩，跟在后面。望着他那夜色中宽厚高大的背影，她心里有很重要的话要对他好好说。她希望他不只用耳朵听，还要用心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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