枸橼

原文：

作者或出处：刘基

梁王嗜果，使使者求诸吴。吴人予之桔，王食之美。他日，又求焉。予之柑，王食之尤美。则意其有美者未予也。惎使者聘于吴而密访焉。

御儿之鄙人有植枸橼于庭者，其实大如瓜。使者见而愕之曰："美哉煌煌乎，柑不如矣!"求之弗予，归言于梁王。梁王曰："吾固知吴人之靳也。"命使者以币请之。朝而进之，荐而后尝之。未毕一瓣，王舌缩而不能咽，齿柔而不能咀，睎鼻顣额以让使者鼻希。

使者以诮吴人，吴人曰："吾国果之美者桔与柑也。既皆以应王求，无以尚矣。果之所产不惟吴，王不徧索而独求之吴，而王之求弗置。使者不询而观诸其外美，宜乎所得之不称所求也。夫木产于土，有土斯有木，于是乎果实生焉。吾恐枸橼之日至，而终无适王口者也。"

译文或注释：

梁国国王喜好吃水果，派使者向吴国索要。吴国人给了桔子，梁王吃了觉得味道很甘美。后来，又向吴国要。给了他柑，梁王吃了觉得更甘美。梁王就认为他们有好的还没给。命令派驻吴国的使者秘密寻访查问。

御儿山的百姓有在庭园中种枸橼的，它的果实象瓜一样大。使者见了为之惊愕道："美啊堂皇啊，柑不如啊!"索要却不给，回国告诉梁王。梁王说："我就知道吴国人吝啬吗。"命令使者用钱请他。让他入朝进见，进献梁王然后品尝枸橼。没吃完一瓣，梁王舌头收缩而无法下咽，牙齿酸软而不能咀嚼，梁王擤鼻涕皱着额头责骂使者。

使者由此责骂那吴国人，吴国人说："我国水果最好的是桔和柑。已经都按国王的要求给了，没有比这更好的了。出产水果的不只有吴国，国王不四处去寻求而惟独向吴国要个不停，使者不询问就看它外貌好看，也该当所得到的不如所要求的。树木生长在土地里，有土就有树木，于是才会结果实。我恐怕枸橼天天送来，终将会没有适合国王口味的水果啊。"

【注释】

[1]尤：更加。

[2]惎(jì)：命令。

[3]御儿：山名，在浙江崇德县东南。

[4]枸(jǔ)橼(yuán)：果实入药或作香料。

[5]靳(jìn)：吝啬。

[6]咀(jǔ)：咀嚼。

[7]鼻希(xī)：(鼻希)为一个字，擤。顣(cù)：同"蹙"，皱。

[8]尚：比……更好。

[9]徧：同"遍"。

[10]置：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