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巴

哑巴的姓名，其实我并不知道，就连他住在哪里，我也是不清楚的。只是知道他是哑巴。

第一次留心他是源于一张租房协议。有一次我要去街上的一家杂货店里买东西，瞥见了一家门面房门口贴着一张纸，上面大意写着：有意租房者与XXX联系，电话XXX，不过要留一间房给哑巴住，同时要照顾哑巴的伙食……

可想而知，直到现在，那门面房还没租出去。哑巴的母亲已然是白发苍苍，柱着根拐杖，她不经常走动，每天就坐在门口，双目炯炯地探视着外面街上的熙熙攘攘和吵闹非凡，以前我那儿子刚学走路，一到街上，就总在她那门前走来走去，他很疼爱小孩子，总笑着夸个不停。

后来渐渐跟哑巴面熟了，他应该有五十多岁了，中等个子，瘦瘦的，很“健谈”，只要一碰上熟人，就露出笑，“呀呀”地叫着，还打着手语，不知道说了些什么，那姿态挺有趣的。

他家的门面房至今也没租出去，他倒是开始上班了，先是在街上的一家超市门前站值，遇到忙时，一边“呀呀”地叫着，一边指手划脚让要进超市的人们排放好车子，他有哨子，却很少见到他吹哨子，有时刚坐下就又得站起来帮忙顾客排好车辆，很是认真的样子，后来超市门口的寄放箱的锁坏了，他便又多了一项任务，就是顺便照看顾客搁放在架上的东西。有一次我要进超市买东西，在他的指点下，我把手里的东西放在他指定的地方，等后来我买好东西出来，他看见了我，又呀呀地叫着，然后还打着手势，指着我先前寄放东西的地方，看我拿好了，便笑了笑，又站向了一旁。

我很感谢他的热心提醒，还有一次，我买好的东西顺手搁放在了后座上，就推着车出来了，他走到我身旁，呀呀叫着，又指着我后面的那些东西，我正扶着车把，他便伸手一下子将后座上的东西帮忙放到了车前面的篮子里了。

一段时间以后，我发现在那超市门口不见了他的身影，后来的那个门口管理员可不像哑巴那样穿梭不停了，面上的表情是僵硬的，让人琢磨不透，至于顾客们如何排放车辆，也是视若无睹的了。

有一次去远一点的一家超市，意外地在那超市门口探到了他的身影，兴许是面熟的缘故，他笑着朝我“呀呀”叫着，忙打着招呼，我也朝他笑了笑，后来从超市出来，他在门口打着手势，好像是说远一点好，还是近一点好的意思，我不答话，他打着手势说，远一点好啊。

好就好。看着他竖起大姆指的样子，我似乎感到了一丝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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