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渡人

1

在我家门前有一个湖泊，那湖中央有座小岛，许多村民若有时间了都会去小岛上看看有没有可以淘到的东西。于是村里便有了摆渡人。

2

村里有两个摆渡人，一个叫王全生，另一个叫王全意，你听名字或许就猜测这两个摆渡人之间是不是兄弟关系。可是错了，他俩完全没什么血缘关系，一个是南方上海人，一个是西南的云南人。王全生长的高高大大的，沉默寡言，看起来老老实实的，你要是看到他就会想到老舍先生在骆驼祥子中所描绘的祥子一般。只不过他戴了一副眼镜。

有人曾经调侃过他：全生，看你这样挺像博士生的。周围的人都哈哈大笑。王全生嘴巴不会说话，自知抵不过那些人，只有涨红了脸默默走开了。不过王全生是读过几年书的，可惜后来家庭困难，只得放弃了。

另一个人——王全意，恰恰与王全生相反，他个子不高，却生的精灵，小小的眼睛下长着一个扁扁的鼻子，这人又爱笑，和呆呆的王全生正好形成对比。虽然王全意体能比不过王全生，可上天赐予了他一只口才辩给的嘴巴。还记得有一次一位客官正要坐船，那人穿的整整齐齐，打了一个漂亮的领带，手上提着公文包，肚子有些微微鼓起，我知道那是啤酒肚，有钱人家都是这样的。凡是坐船的人首先就是要看看船夫是否身体强壮，那人正准备坐王全生的船。王全意来了，我料想全生这生意是做不成了，果然王全意上前对那客官说了几句，客官便上了王全意的船。所以有时候有只会说话的嘴巴就已经很好了。

说实在的，他两也是有缘人。他俩在同一天来到我家村子里，找到了同一个工作，最巧的事是两人连租的房子也是楼上楼下，再看看他两的名字，去掉相同的王全两字，就只剩下生意。正巧又是生意上的对手。

3

村里有个姑娘，叫牟小翠，有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拥有着传统女性丰满的身材，她有着乌黑的头发，小翠最喜欢扎着麻花辫，走起路来，麻花辫一甩一甩的，又有着甜美的嗓音，牟小翠这姑娘真的是不愧于村里的一枝花这一说法。

牟小翠这姑娘不仅我们男人喜欢，连嫉妒心强的女人也喜欢，就说我老婆。

“小翠这孩子真懂事，脸蛋漂亮，做事踏踏实实的，要是我以后的女儿这样就好了。”

我老婆平时大大咧咧的，很会办事，有主见，能力强，当然她难免就会吐槽别人，像是：隔壁王大妈太吝啬了吧，借瓶酱油都不让。那时我只有给她个白眼，不过她对小翠不一样，难得见这婆娘对一个姑娘那么好，经常送点心过去，答谢牟小翠帮忙照顾店里的生意。

然而，牟小翠喜欢王全生这是全村人都知晓的事，小翠这丫头虽然腼腆，但这姑娘还是真性情的，遇见自己喜欢的人就大胆去追。

“小翠呀，又去找全生？”牟小翠怀里抱着盒饭，羞涩的点了点头，轻轻从那好事情大妈旁走过。

大妈们偷笑着说：“哟，小翠姑娘念念不忘王全生啊，那鬼家伙也不表个态，要知道追小翠姑娘的多得是。”说到这大妈们瞬间变了脸。

“是呀，我家侄子还排着队呢。”一位大妈应和着。

“你在我家后面，哈哈。”

“那谁第一呢？”那红衣大妈凑近前去。

“就那王全生呗。”紫衣大妈无奈的耸耸肩道

4

其实王全生不是傻子，全村人都知道的事，他怎么会不知道。不过他还是傻，牟小翠每天没事有事就去看他，他也不表个态，就闷着不做声响。牟小翠毕竟是姑娘家，总不可能调换身份向王全生求婚吧。

“全生，这是给你的。”牟小翠将一直在自己怀里的饭盒给王全生。羞涩的别过脸去，脸颊上泛有红晕，显示出女性的娇羞。

王全生本是坐在船边散凉，忽然之间有个姑娘捧着自己辛辛苦苦准备的饭菜给自己，他心里多少也有些不好意思，毕竟人家姑娘家每天头顶大太阳，来为自己心上人送饭菜，他怎好意思接受呢。

自从牟小翠喜欢王全生这事传出去后，全村人都不怎么待见王全生，都为牟小翠打抱不平。“小翠啊，那个王全生对你也没表示啥，我家侄子他…。。”一位大妈紧拉着小翠手说道。

牟小翠连忙止住大妈的话，笑着说：“阿姨，我就喜欢王全生。”

“王全生，你不喜欢牟小翠就说，别闷着。”一群大龄剩男围着王全生不满的说。

王全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有闷着。我想其实他是喜欢牟小翠的，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去表达自己的感想。

王全生接过饭盒，道了声谢，气氛一下子变得尴尬了。

牟小翠坐在王全生旁，努力找话题说：“全生，你喜欢什么呀？”

王全生低着头，不语，他还陷在那些闲语中，突然他抬起头，恰好，春风拂过，牟小翠长发飘飘，再对上牟小翠那水灵的大眼睛，显得多么漂亮。王全生又连忙低下头，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忽然加快速度，可是他自己却茫然不知这其中的缘由。

“全生哥，你怎么啦？”牟小翠轻轻的说道。

“恩？我没事。你快回去吧，这里多晒的。”王全生始终埋着头，结结巴巴的说道。

牟小翠有些难过，自己辛苦了这么多天，也不见个回答。只得作罢离去。

5

王全意看到了这一切有些于心不忍，他喜欢牟小翠，他常常会偷偷去在牟小翠家门前放一瓶牛奶。可惜牟小翠心里只有王全生。说实在的，王全意比王全生更了解女人，即便王全意和王全生是生意对手，是邻舍。不知是什么原因，他还是愿意去帮助他，助他一臂之力。

牟小翠刚走，王全意就上前去：“王全生，你怎么能这样呢，牟小翠是个姑娘。”

“你别说了，我懂得。”王全生点起一支烟，皱着眉说道。

“你懂屁，你啥都不懂！”王全意听到王全生的话火冒三丈，跳起来抢过王全生的烟，：“抽啥呀抽，这么好的姑娘你不珍惜，你不要我可要了。”

王全生抬头看着王全意：“我不会表达。”王全生也不掩饰什么，在这村子里和他最熟的可能就是王全意，即便他两总是竞争对手。

王全意消了消气，蹲在王全生旁，一只手搭在他肩上说：“我说兄弟，你喜欢牟小翠吗？”

王全生凝思了许久，脑海中回想起刚刚心跳加速的瞬间，又看见满是期待目光的王全意，最终点力点头。

“嘿，这就好啦。”王全意轻轻拍打着王全生肩膀。

“好啥呀好，我太呆了，配不上小翠这姑娘。”

“放屁。就你配的上，我是月老我怎么不知道。”

“那我怎么办？““听我的，事情准成。”

6

事后，乡亲们都发现这两摆渡人走的可近了，就差没手牵手，王全生也变得开朗起来，学会了和牟小翠聊天，两人也是情投意合，快到谈婚论嫁的地步。当然这一切都归功于“月老”王全意。

那天王全意带王全生进城去商场买衣服，王全意谋和着给王全生选一套衣服，好好打扮打扮，别看的像农民工一样，要不然配不上牟小翠。进入大城市的两个人，都充满着惊奇，在逛商场时也是处处赞叹。

“哇，全生，那衣服真够霸气的。”王全意赞叹道。

王全生也凑过去看，果不其然，那套西装的确帅气，于是两人进店，服务员看见两人穿的相当朴素也不觉得什么，态度非常好，她想现在低调的人多，说不定是两个有钱人。服务员心想。王全意立马招呼王全生去试穿那些豪华的衣服，试了好几套都觉得满意，王全意询问多少钱，服务员报的数字差点没把王全意吓晕过去。

“尊敬的客人，总共2800，请问您是付钱还是刷卡呢？”

王全生也被这惊人的数字吓得说不出你话来，要知道他两这次出门才带了1000元，想的买一件100元的衣服就好，哪知太激动，进店选衣也不看看价钱，还让服务员陪了那么久。最后还是王全意反应过来，说了几句客套话，努力挤出微笑拉着茫然不知所措的王全生向外走。

“兄弟，这城里东西太贵了。”王全生说道。

王全意别了别嘴，表示无奈。“城里就这样，要不我去乡下做什么。”

最后呢，王全生买了一件100元的衣服，又给牟小翠选了一件裙子，红色的连衣裙上面布满了小碎花，虽然花了王全生不少积蓄，但他心里还是开心，期待着回乡后牟小翠会喜欢这礼物吗。

相反王全意只买了点吃的，“兄弟，你怎么不买一件？”王全生不解的问道，因为这次购物发起人是王全意。

王全意只是摆摆手，抓起才买的桃子说：“兄弟，我是陪你买呀。”

王全生鼻子有些酸，长这么大，除了他父母，还没谁对他这么好过。

7

回乡后，正是夏季，来旅游的游客也逐渐增多，王全生和牟小翠也结婚了，如今正忙着和牟小翠准备婚礼，所以摆渡人这项工作就只归王全意一人所做，这忙来忙去挣了不少钱。

王全生在婚礼那天，穿上了西服，牟小翠也穿上了美丽的婚纱，这对新人果真是郎才女貌。王全意也来到现场，王全生敬了王全意几杯酒，便向乡亲们讲话：

“我真得好好感谢我兄弟——王全意，是他成就了我和牟小翠。”说完还向牟小翠对视一笑，牟小翠也抿嘴一笑。

王全意挠挠后脑勺，轻轻拍打着王全生说：兄弟少喝点。王全生已经有些醉意醺醺，牟小翠连忙上前搀扶他，向王全意道了声谢便离去了。

王全意看到今天的牟小翠堪称美如天仙，内心竟有些隐隐作痛，自己明明很喜欢牟小翠，却最后将她拱手想让，这让王全意自己都有些不明白。

牟小翠王全生这俩口子要走了，牟小翠说他爸妈带他们去镇上工作，这就意味着摆渡人这份工作从此以后或许只属于王全意一个人的，王全意得知这消息时，坐在树荫旁抽着闷烟，我知道他有些难受，自己的兄弟，自己的心上人都要走了。

“王全意，干嘛呢？”我上前关心他。

王全意给了我一个示意让我坐下，随后他继续抽着闷烟，皱着眉说道：“木子，你说我是不是有点傻？”

我闻到了一阵酒味：“咋啦？”

我轻轻拍打着他的肩膀以示安慰，“最后的我感觉好像少了好多东西一样。”王全意用手捂住自己的脸，像是在努力擦去伤心一样。

我不语，过了许久，“走吧，去送送他们。”王全意起身说道，从他的脸颊中努力挤出一个微笑。

“我待会来。”

王全生理了理衣服向我拜拜手，他的背影定格在了我的脑海中……

总感觉这个摆渡人和以前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不过人这一生，有舍有得，经过这么多后，到头来得到了不少但好像还是失去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