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婆回宁波
阿婆已经七十有六了,却还耳聪目明、健步如飞。她自打十岁随父母离开宁波到上海做生意到如今已经六十六载。阿婆没有其他嗜好,她不打麻将不看电影。她就爱吃家乡菜。每年都要让人从宁波带些宁波汤团和霉豆腐回来。阿婆每餐只要有霉豆腐就能吃两碗饭。可只要霉豆腐断档,阿婆就只能吃下一半的饭了。久而久之人们就给阿婆封了个“馋嘴婆”的雅号。当然,那都是困难时期的事了。如今阿婆的想法不一样了:趁我还能走动,为啥不去宁波走一走,再尝一尝什么冰糖甲鱼、腐皮包黄鱼、锅烧河鳗……呢?
把这想法跟儿子一说,儿子当然举双手赞成。阿婆出行当然有孙女陪同了,再说明天就是国庆小长假。就定了明天出发。晚上临睡前,阿婆反复叮咛儿子把自己常用的竹制食盒拿出来。儿子知道老母亲要用它在宁波装菜带回来呢。
第二天阿婆起得特早。动车要10点58分开,可阿婆不停的问儿子:“几点走?”问了几遍后孙女阿香也开始逗她了:“阿娘,几点走?”阿婆笑着骂道:“阿香!当心我不让你陪我去了!”阿香马上又是作揖又是笑地说:“阿娘,求你了!求你让我去吧,啊!”
坐在动车上了,阿婆把那食盒放在腿上自言自语地说:“这食盒也太小了,算来算去也只能放个五盘菜。太小了,太小了!”为了分散阿娘的注意力,阿香就不停的给阿娘讲故事。
三个多小时很快就过去了。阿香挽着东张西望的阿娘走出了火车站。一出火车站阿婆就闭上了眼轻轻的说:“宁波!你好。我馋嘴婆又回来了!”
阿香这次来宁波是买了来回票的,所以要抓紧时间。一辆出租车过来了,她招了招手。等车一停,阿香先扶阿娘在后座上坐下。然后自己也钻了进去。“去天一广场!”阿香刚打了个盹就到广场了。阿娘精神特好。她闻到香味了——她直接奔一家餐馆而去。阿香纳闷了:阿娘今天跑得也真快!到门口一抬头“哇”这就是“贴隔壁”呀!阿婆才不管呢“蹬蹬噔”
走进去后找了一处雅座坐了下来。
等阿香坐下时,阿婆已在看菜单了。服务员拿着笔、本子毕恭毕敬的站在旁边。“冰糖甲鱼”、“苔菜拖黄鱼”、“锅烧河鳗”……阿婆一口气就点了五只菜。她还一本正经的对服务员说:“我吃的好的话再给我来一份!”服务员第一次见一位老太太一口气就点了五大名菜的!服务员刚要转身离去,阿婆叫起来了:“你这个服务员哪能不问一下喝啥呢!”服务员笑了:“对不起!请问阿姨喝啥呢?”阿婆这才笑了:“这才差不多。来瓶善好吧!”服务员再也不敢马虎了。转身时喊了声:“一瓶善好咧!”
菜上全了。酒也倒上了。阿婆拿了一杯酒,先洒在了地上。然后闭了眼睛喃喃说道:“老祖宗!我馋嘴婆又回来了。我就尝一尝这五盘名菜,如果味道真宗的话,就让儿子回来投资……”阿婆睁开眼,夹了一口甲鱼放入口中,慢慢咀嚼起来——“嗯!不错!软糯润口、香甜酸咸,好!阿香你吃呀!”阿香心里说,才想起我呀?口里却说:“阿娘说好吃肯定就好吃。阿娘多吃点!”阿婆笑着骂道:“你想撑死我呀!快吃!”阿香又给阿娘倒上酒:“阿娘,干杯!祝你万寿无疆!”
这顿饭祖孙俩整整吃了两个小时。阿婆夹菜时多是夹一点点。用她的话说就是:“好东西,不能像吃罗卜那样。必须一点点的品尝!”
下午7点54分,一列D5556次动车缓缓离开了宁波车站。阿婆和阿香虽然只在宁波呆了一天。却好像在这里生活了一辈子。阿婆现在急着要做的事就是让儿子赶紧搬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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