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脚的半兽人

天气预报说这几天都是多云，正是夏天，这样的天气显得更是燥热。他侧头望着窗外发呆，自己的身前是一副没有画完的画，他给它取名半兽人，灵感来自哈利波特里黑暗森林中的半兽人。他回过头继续自己的作品，因为他得赶在这个星期天之前交给父亲，今天都是星期三了，他得遵守和父亲之间的约定，交完这幅作业他就可以休息一个星期，这幅画已经花了快一个月的时间，他实在是快受不了这枯燥的过程，当然燥热的天气更加拖慢了他的进度。

铅笔在粗糙的速写纸上快速来回滑动，一首曼妙的曲子从隔壁教室穿过墙直触他的耳根，音乐让他的速度慢下来，随后，他扔下笔，走到隔壁教室门口，踮起一只脚，把额头靠在门的透明玻璃上，望向教室里面。墙角音箱上的矿泉水随着音乐有节奏的振动，，钢琴正前方一个穿着紧身衣的女人正在比划着动作，看上去吃力又丑陋。和她面对面的人大概有十个，站成两排，穿着白色的芭蕾服，有男有女，一只手扶在掉漆的蓝色铁栏杆上，另一只手直直地指向天花板，靠栏杆外侧的一只脚由内向外贴在地上来回滑动，看上去和钢琴前面的老女人一般丑陋。

嘴对着玻璃的呼吸使他面前的画面变得模糊，他用手擦去玻璃上的雾气，一张女的脸出现在他的眼前，他不自觉地蹲了下来。她打开门示意他进来，他扭了扭头，望了望所有正在练习的人，走进了教室。他低下头，显得有些羞涩，她把一双舞鞋仍在他的面前并叫他穿上。穿上鞋他站在人群中，周围的人在一旁窃窃私语，或指或说。“好了，安静，继续练习。”她说到。随后她按下录音机的播放键，开始了练习。

回到家，父亲正在画油画，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他回到家里。他径直走上楼，在自己的房间里，他在书架上扫视了一下，除了几本英语的教程剩下的几乎全是和画画有关的书籍。终于在压底的书箱里找到了一本关于芭蕾的书，他趴在床上，开始翻阅起来。边看边随着书里的教程练了起来，并不是太大的房间里他找尽空闲的位置练习，他把画架收了起来以便提供更多的位置来练习，打开音响，伴随着天鹅湖的声音，他陶醉在音乐里开始练习，身体的转动，双手的挥动，他打翻了桌上的水，堆在一旁的书，直到打翻桌上的玻璃杯，落在地上，啪的一声，打断了他的动作。他停下来，关掉音乐。“该死的，你又在上面干什么，安静点，还要不要我画画啦。”父亲在楼下吼到，他收拾了一下房间。

星期四，他来到画画教室，手里拿着画笔，把头侧到窗外发呆。一首曼妙的曲子从隔壁教室穿过墙直触他的耳根，他迅速起身望着自己的画，扔下画笔走到了隔壁的舞蹈教室。拿出揣在包里的舞蹈鞋，穿上，走到栏杆前，一只手扶在栏杆上，一只手指向天花板，和周围的人一起练习。练习持续了十几分钟，他的脚一闪摔倒在地上，一旁的一个男生迅速走了过来把他扶起来，伸手去查看他的脚。他下意识的推开他，然后走回到画板前，拿起画笔，又放下，侧头望向窗外，发呆。

星期五，他早早来到舞蹈教室练习。男生再他过后来的，他练习时不断用眼睛瞄男生。他发现男生也在时不时的望他。这个个子瘦到看上去有点弱不禁风的男生还会躲闪他的眼神，他觉得也许所有学舞蹈的男生都有点小姑娘气息，也许自己也会变成那样，想来这样他的身体不禁颤抖一下。女人是在他们之后进的教室，她叼着烟，提着一个感觉有些年纪的帆布袋在窗前站着。他走到她的身边，用手指轻轻地戳了她一下。她回头望着他，耸了耸肩。“嘿，女士，你觉得我什么时候才能和其他人跳的一样的好，我记得我昨晚天走之前给你说过我在这方面有着天生的缺陷，我好苦恼。”他说。“你不要在意这些，你要明白你为什么要跳舞的时候，你就知道了你可以做到。”她意犹未尽地说。说完，她叫来了一旁的男生，叫他带着我一起跳。

显然这对他来说是个不怎么明智的决定，他讨厌这个和女人差不多的男生。也许是因为父亲在他心目中高大的形象，他对面前这个男生似乎没有什么好感，甚至是厌恶。来到教室的人越来越多，练习的时间越来越长，他的精力也越来越少，无数次的摔倒再啪爬起来，男生一直在他的身边，可他却从来不让男生碰他。练习完过后，他背着背包慢慢地走在路上，路上不时有车从他身边驰过，掀起阵阵尘土，让他咳着不停。男生跟在他的身后，大约一车之隔，他不时地回头望望男生。他停下脚步，向男生招收，叫他过来自己身边。男生迟疑了一会儿，左右望望看周围没人便朝他走去。他们在路上并肩走着并没有说话。在一个巷口处，他们停了下来，男子朝他的脸颊上亲了一下，他还猝不及防，男生已经消失在巷子里。

回到家，父亲还在画架前摆弄他的作品，他上楼进到自己房间，关上门，拿出舞蹈书，开始了练习。一会儿工夫，一阵敲门声让他听了下来。他立刻停了下来，把书塞进被子里，走到门前，开门。父亲走了进来，环视了一番整个房间，走到床边，坐下，并示意他坐在自己的旁边。他坐在父亲的身边。

“你的画画得怎么样了，星期天可得交给我了。”父亲说。

“可能还得两天才能完成。”

“好吧，我希望你别贪玩，你老爸我是个画家，以后你还要继承我的衣钵，所以好好练习。”

“父亲，我…”

“什么，好了，好好练习，别忘了。”

父亲起身准备离开，却无意中发现了藏在被子里的舞蹈书，他没有说什么就直接出去了。他吓得脸都青了，手按在狂跳的心脏上方。

不一样的心情，回到舞蹈教室，男生正坐在镜子前发呆，他今天来得很早，女人也来得很早。他走到教室里，面向她问候了一声“老师好”。她笑这点点头表示回应。他走到男生身边，开始练习。练习让他高兴，他陶醉在自己的舞蹈中，虽然还是会时不时地摔倒，虽然还是跟不上练习的节奏，但是他还是沉浸在练习的快乐中。

“砰”的一声巨响，教室里所有的人都停了下来，他躲到男生的背后，门撞击墙壁的声音还在咯咯作响，老师走上前去，被他的父亲一把推开，父亲呵斥道：“滚一边去，待会儿再找你算账，看你教他些什么。”说完又指着男生的方向说：“过来，躲着干嘛，你忘了我交钱让你来着里干什么了，让你学画，没让你学这没用的舞蹈。”父亲一脸通红，瞪大了眼睛望着他。

他走到父亲面前低着头说：“我………”

话音未落，父亲一巴掌拍在他的脸上说：“要不是那天我看见你床上的书，我还真不会过来看一看。”父亲从身后拿出儿子未完成的画接着说：“这就是你准备今天给我的作品吗？看你画得这是什么，没脚的半兽人怎么可能跳那该死的舞。他望着父亲的脸，随即一把推开父亲，冲出教室。男生跟到他的父亲面前吼道：“你没有看到他跳舞的时候是多么的高兴。”说完便跟着他冲出了教室。

他捂着嘴跑到了不远处一座断掉的桥边坐下，男生也跑到了他身边坐下。男生递给他一张纸，他擦拭着自己脸颊上的眼泪，靠在男生的肩膀上。“给你说个秘密，我的脚以前受过伤，不能做剧烈的运动，所以我跟不上你们的步伐，也不能训练那么久，但是我真的好喜欢跳舞，在跳舞的时候我就好像在飞，好自由。也许就是像我父亲说的一样，我是没脚的半兽人，永远跳不好。”他说道。“怎么会喃，只要自己喜欢做什么又什么不对的喃，今天的事，你会狠你的爸爸吗？”男生问道。“怎么回喃，那是我的父亲。”他回答。说完男生朝他的脸颊亲了一口，他说道：“我可不会喜欢同性恋。”男生笑着点点头答：“没关系。”

晚上，教室里响着天鹅湖的音乐，男生坐在椅子上，他在舞台上跳舞，虽然还是很吃力，但是脸上却洋溢着笑容。父亲悄悄走到男生旁边坐下，父亲望着在台上跳舞的儿子，泪水从眼眶里随着面颊流了下来。他回头望见自己的父亲立刻停了下来。父亲冲到舞台上，一把抱住儿子说：“对不起，我怎么久一直以来到不知道你真正喜欢的是什么，既然你喜欢的是蹈那就好好跳吧。”他对着突如其来的事还未来得及反应，望着父亲的脸他说道：“谢谢父亲，你好久都没有抱过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