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阁——《如花》

唉！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有什么好玩的啊！无聊死了一个人影在烈阳下发着闷骚，抬手抹去额间的汗滴，拾起脚下的石子，充满怨气的用力一扔，树林里鸡跳狂叫，好不热闹，让秦白想起李清照《如梦令》当中：争渡，争渡，惊起一滩鸥鹭。

虽说眼前的是一群乡村土鸡。这是秦白来到乡下的第三天，父母说什么让他体会一下乡村大自然的生活以此来体会生活当中的美好来激发自己热爱生活的热情独立自主生活会让自己感到骄傲之类的话语，所以决定这个暑假让他自己在乡下生活，至于房子和生活的经费，父母早就准备好了。

秦白感觉这是一场早有的预谋，暗生警惕，以为会在乡里种地放牛养猪之类的，结果父母信誓旦旦的说：绝不会有这样的事情的，你是我们的宝贝心肝，我们怎么心疼你还来不及啊！

母亲还泪眼婆娑地摸着他的脸，万分不舍，叮嘱了很多事情，搞得秦白鼻子一酸，差点也掉眼泪了，暗暗责怪自己怎么能怀疑父母呢，他们是为了自己好，心中感慨万千。结果第二天，一大早醒来的秦白发现桌子上有一个盒子和一个纸条，纸条的内容是：

亲爱的儿子

当你看见这张纸条的时候，我们已经出发前往车站准备坐车到你奶奶那看一下老人家然后坐飞机到欧洲旅游，其实我一开始准备也带你去的，可你的老爸说想体验一下初恋蜜月的双人世界的感觉了，你老爸也真是的，都老大不小了还想着这些。

你也知道妈妈是爱你的，怎么可能答应他，可他又说你不小了，快高二了，该试着独立了，留在这里不仅锻炼了你，还剩下了一大笔钱，你也知道妈妈是爱你的，觉得你爸爸说锻炼你也是有道理的，所以就让你去乡下一个人度过暑假了，真抱歉啊！不

过我会给你带来纪念品的，给你的卡里有你的生活费和乡下的钥匙和地图，妈妈知道你是路痴，所以亲自下笔给你画了地图，怎么样？是不是很感动啊！没关系的，天下的父母都会为儿女着想的，祝你在这里有个难忘的暑假生活，来，啵一个。

爱你的妈妈

看完这张纸条，秦白面无表情的来到饮水机前，接了杯冷水后，依着窗户望向窗外，静静的喝完手中的水，如果有人此刻在这里，一定会感到深深的怨气和醋意

我靠！这哪是坑爹啊！这分明是坑儿子啊！哪有这样的父母啊！什么我长大了该独立了，分明是想自己去旅游体验完美的欧洲之旅，感受那肉麻的初恋蜜月感觉，都老夫老妻了还体验个鸟啊！明明就是嫌我多余，还多出了一个人的钱，所以才决定让我留下来吧！我就这么多余？

我难道是充话费送老年机外加配套的超值大礼包？！秦白的内心一阵咆哮，这张纸条槽点无数啊！多得让他无力吐槽，摊上这样的爹妈，自己还真是够倒霉的，能长这么大自己可真够幸福的

来到银行，取钱时秦白又无耻的唱起了世上只有妈妈好当拿着爱心妈妈亲手画的地图找房子时，又开始发起牢骚，忘记了刚才不知是谁在取到钱时的得意小人嘴脸

在地图的帮助下，秦白花了2个小时终于到地方了，当看到地方时，秦白忍不住捏紧了手中的地图，因为在一个小时前自己路过了这里三天来，秦白就呆在家里，不是玩手机，就是看电视或者发呆睡觉，三天过去了，秦白再也忍不住了，决定出来走走，可一出门三天凉风阵阵的天就变成了骄阳烈日

秦白大骂老天不长眼，现在他已经走了一个小时了，附近的大致地形都知道了，他准备去村子里看看。看到前方一个旗帜挂着，上面一个墨迹淋漓的茶字镶嵌其中，墨绿色的布加上浓黑的茶字，让人不仅口舌生津，仿佛已经喝到了茗香四溢的茶水，秦白舔舔干裂嘴唇，往前走去。

老板，有没有茶？秦白掀开帘幕进店叫道，店子干干净净，门面除了一幅对联和一个旗帜就没什么了，但往里走几步却别有洞天，店内木制地板呈暗黄色，在电灯暖色照耀下显得有点暗沉，木制的椅子加班，桌子两张，除此之外就只有一个柜台。

柜台上的铜炉青烟升起，有股清香，但不浓烈，让人提神醒脑，铜炉看起来有点年份，古朴不耀，与现代的工艺有很大差别，秦白没来由的想到。从店门走进店内，宛如从现代社会走进古时花卷，让他莫名其妙。

柜台旁的帘幕推开，一个与秦白脑海中暮气沉沉的老人形象不同的人走出来，简单的白衬衫，浅蓝色的外套，松松垮垮的长裤和一个黑色的运动鞋，来人像是很久没见光，皮肤白的耀眼，娥眉修长，眼睛大而深沉，睫毛长而上翘，浓密的盖在眼睛上方，琼鼻高挺，朱唇微启，露出一抹洁白。

美女！绝世大美女！秦白心里感慨着，可惜头发短了点，如果长点多好啊！身高也有点高，不过这个是基因决定的，没办法秦白正感慨着，美女开口说话了：兄台想饮茶？纳尼？what？这纯正的男人声线，这满是磁性的动人声音，是眼前的美女说的？

幻觉，一定是幻觉，一定是我走路走多了出现幻觉了。看到秦白呆呆不做声，美女又一笑，再说了一遍，真是一笑百媚生，倾人倾城再倾国，我见犹怜啊！但配合着那爷们的声音，对秦白的冲击不亚于一颗原子弹在太平洋中心爆炸，恩恩。

秦白结结巴巴回答着，那人手一请，那请兄台移座哦哦秦白顺着他的手坐在木椅上，美女转身进去泡茶。秦白内心一片山崩地裂，这个大美女是男的！天呐！你雷劈死我吧！这尼玛不带这样玩的啊！坑爹啊！不一会儿那人就端着茶走进来，把茶放在桌子上，递给秦白一杯。

敢问兄台是如何想到来小店饮茶的大美女说着，

等下，你不要叫我兄台了，你也不要用文言文说话，我叫秦白秦白说到，

倒是兄台大度了，我叫第五随风，你就叫我随风吧！第五随风说着。

原来叫第五随风啊，真是个怪名字。秦白想着。

白兄不是本地人吧！

才搬来没几天，到处走走，恰巧路经此地，便进来一观，望随风兄海涵秦白学着第五随风说话，第五随风一愣，哈哈大笑，说：别介意，我才看完古书，没缓过来

没事，这没什么

既然白兄如此有情趣，不如边喝茶，边说说故事解解闷怎么样？第五随风问到，

我不会讲，你来讲，我听秦白摆摆手。

那好，我就献丑了，这个故事是别人跟我说的，就跟你说说。

秦白低头喝着琥珀色的茶水，茶水微恙，波痕连绵，略苦的茶水和荡漾不息的水波，如同故事里的人物命运一样

恭喜恭喜啊！得了一女娃。接生婆满脸笑意抱着一个婴儿，婴儿嘹亮的哭啼响彻了村子的夜空，而另一家也想起来一阵婴儿的哭啼声。第二天，村里的老张家敲锣打鼓，鞭炮齐鸣，好不热闹。

村里的人们都来庆祝道贺，而另一户人家也热闹，因为李家也出了一个男孩，两个孩子同时出生，实属罕见，而赵家与李家世代为友，酒席便一起举办，当两个孩子出来时，全场祝贺，赵家的娃娃眉眼未开，便是一个粉雕玉镯的漂亮娃娃，众人看后，纷纷表示这孩子将来肯定是一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

家老爷听了以后，开怀大笑，从酒席开始以来，他脸上就没离开过笑容，李家的娃娃也被众人围观，说此子额骨饱圆，将来必成大器，李家老爷也满心欢喜，一场酒席下来，全村都喜气洋洋。春去秋来，赵家女娃取名如花，如花如花，似玉如花。李家公子取名李耀，光宗耀祖。当两个孩子一岁时，两家便为他们定了亲。

青山绿水间，云雾缭绕，鸟语虫鸣，溪水流淌，缓缓作响，泊泊水声响彻两岸，清澈见底的河流倒映着青山，鱼儿欢快游过，只留点滴涟漪在水面，片刻消散不见，微风徐徐，水面落叶漂浮，枯枝随波，绿藻逐流，倒映青山的水面破碎，一片银光闪闪，水波纵横，水花飞溅，一群小孩打破了宁静的群山。

阿牛，阿牛，你跑慢点。

哎哟！小虎你又扯我。

瘦皮猴，你敢踢水！

如花，你快点啊！

你们都慢点啊！等等李耀啊！

一群小孩的到来，使得这山水都活起来，鸟鸣群飞，鱼儿乱窜，嘻嘻闹闹的声音响彻山涧，为首的孩子停了下来，坐在岸边，喘着粗气，一会儿就躺了下来，不一会儿一群孩子横七八竖的躺下来，大口喘着粗气，一时间，呼哧声不绝于耳，过了一会儿，最后两个人也到边了。

两个小孩，一个身穿彩服，扎着羊角辫，戴着银饰，明眉皓齿，双眼灵慧，肤色白皙，娇容动人，像个小仙女，嬉笑间，银铃般的声音悦耳动听，长大绝对是一个大美人。另一个则是男孩，不过此刻他是被女孩抓住了手跑来的，面色微白，眉清目秀，双眼炯炯有神，一身简单朴素的白衣把儒雅气质烘托出来，长久的读书试他少于运动，所以面色微白，将来长大也是一个丰神俊朗，玉树临风的公子。

快点啊你们两个，再慢下次就不带你们来玩了地上的小虎叫道，急什么急啊！如花气喘吁吁地说道，李耀啊！你不能光读书啊！你不动动身子不行，考上状元也不行啊！瘦皮猴说道，考考上状元能够。光宗耀祖

李耀下气不接上气的说道，哼阿牛撇撇嘴，考状元有啥好的，真搞不懂大人对那玩意起啥劲，像咱现在多好，有吃有喝有穿有住有玩还有一个老婆和一个胖娃娃，我觉得翠花挺合适你的鼻涕虫你乱说什么啊！

一个小女孩叫道，阿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周围一群哄笑，阿牛涨红着脸叫道：鼻涕虫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喜欢谁，我现在就把你的丑事告诉她别啊！鼻涕虫急了，连忙站起来把阿牛抱住，四周一群人都起哄，说啊！快说，鼻涕虫喜欢谁啊！他有什么丑事，说出来听听啊！

阿牛得意洋洋看着鼻涕虫，鼻涕虫一脸悲剧，他大叫道：交友不慎啊！如花看着这一切，笑得弯下了腰，李耀也笑得眉眼弯弯，岁月光阴，在孩子的眼中，总是那么快的过去，刹那回首，自己已长大了。

杨柳依依，宛如不舍分离，夕阳下的小渡口被阳光镀上了一层金辉，刺晃的离别人泪眼婆娑，如花站在小渡口，如今的她已不是当年那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了，亭亭玉立，唇红齿白，长发齐腰，一身白衣胜雪，衬托着佳人那倾城的美丽。面前的青年面冠如玉，风流倜傥，双目炯炯有神，透露着强大的自信，一身黑衣难以掩盖那惊人的自信和魅力。

如花，待我功名归来，必风风光光娶你为妻，让天下人都知道如花这新娘如花娇羞地低下了头，转而抬起，注视着青年的双眼，缓缓道：不管你成功与否，我都在这里等你，不离不弃。少女平淡的话语，却让人毋庸置疑。江水无情，并不为两人的话语而停歇，船夫呼喊，两人目光不舍，但长篙一撑，小船悠悠荡开，驶向远方。

水波荡漾，一轮夕阳破碎，小船载着李耀的抱负和如花的思恋，缓缓离去，如花还站在岸边，目送着小船，尽管小船已不见，但还是望着，如同那人就在眼前，堤上万千杨柳飘荡，留不住要走的人和被带走的思恋。

自那一日，如花在小渡口旁开了一家茶铺，日日望着江外，看云卷云舒，风吹柳摆，乱了如花头发，燃了如花的思恋，总有人自小渡口登岸转身买酒饮一口，看见如花便低声询问这是谁家姑娘，如花似玉为谁而留。

过了两年后，赵老爷子急了，如花再不嫁人就嫁不出去了，任老爷子苦口婆心说破了嘴，媒婆踏破了门槛，如花依然坚持，有此逼急了，对赵老爷子以死相逼，赵老爷子没办法，便随她去了。

如花整日回想过去与他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八岁便为他掌灯，看他认真观读四书五经，在旁把磨研，看他思索的眉头，总是看不厌，有时他抬起头双目注视，如花总是不好意思低下头。他豪情万丈说一定会上得金殿，光宗耀祖的情形仿佛历历在目春花凋零，夏荷满塘，秋风扫叶，冬雪冰河，时光荏苒，眨眼间已过了十八年。

如花的茶铺开了一年又一年，过往的来客来了一波又一波，小渡口的船只也来了一次又一次，却始终未载来如花等的那个人，其实早有消息传来，说李家公子才艺无双，金榜题名，圣上垂青，赐婚公主，府邸明月楼。

只是如花不信，每当人们这样说时，她总是婉约的微笑着，他说过会回来娶我的，不管多久，我都会等，哪怕等一生，我也毫无怨言。如花三十六大寿那天，她请人帮她扶到了堤上，为了生活而操劳，如花一个弱女子的身体早已不行，当年那倾城倾国的佳人早已迟暮色衰，杨柳依依，似在呼唤着当年的青年，如花注视着小渡口，脸色无线温柔，目光平和，靠在柳树旁，柳条拂过她的脸，如同那远去青年深深歉意，如花喃喃自语：对不起，我没能等到你回来，我没能做你的新娘了。

如花阖上了双眼。后来，一个说书人知道了这件事，在征得赵老爷的同意后，把如花的故事整理成书，在村里说起书来，每逢如花故事过后，在场众人无不两袖皆湿，感慨万千，一日，当说书人醒木一拍说起如花故事时，发现人群中一锦衣男子身躯一颤，说书人不懂声色，醒木一收，如花已完，故事里的如花，依旧在默默守候良人。

收摊时，那名锦衣男子拉住了说书人，说书人倒了两杯茶，听那人的嘴中故事悠然而来。和如花一样的开始，一样的发展，一样的守候，只是故事中的男子却有所不同了。李家少爷上京赶考，一篇文章名动京城，技压群雄，圣上御笔钦点状元名号。

少爷欣喜若狂，他终于有了迎娶心上人的资格，他答应良人的事他做到了！可状元之才只为皇家所拥，何况李家少爷生的玉树临风，风流倜傥，作为驸马爷实在是不二人选，尽管得知他的家中仍有一位良人在守候，仍一纸诏书想拆散鸳鸯。

少爷宁死不从。少爷的抗旨让皇上龙颜大怒，一道圣旨，修了明月楼，道你好好反省，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再出来。少爷无奈，被囚进了明月楼，皇上对外宣布状元已娶公主，成为驸马爷，未尝不想让家中等候的佳人死心。

但就算天子之怒浮尸百万，也不能强迫不了别人的心思，李家少爷在明月楼内宁死不屈，春来冬去，过去了十八年，公主没有一个像如花那样等着，皇帝无奈，只得将他给放了。

李家少爷快马加鞭，马不停蹄赶回故乡，想到如花为自己苦苦等候十八年，他的心就痛。可回来后，早已物是人非，佳人找不到踪迹了。

说书人默默收好茶摊，带着李家少爷，一路走去，来到堤上杨柳的一座坟前，用手指了指，李家少爷顿时僵住。

一时间，房内十分安静，茶水微凉，饮在口中异常苦涩，秦白心中感慨万千，一时间不知道从何说起，第五随风转过头明媚一笑，你一开始是不是以为那李家公子考上了状元，便成了无情之辈.

秦白默然，他一开始是这样认为的，第五随风幽幽一叹，像是叹尽了悲欢离合，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衷，每个故事都不能轻易下结论。秦白低头饮茶，目光迷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