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爱的男人就是好男人
爱与钱的关系此消彼长
下班,洛月随着人流踏出办公楼,一天的倦容都写在了脸上。
良鹏会准时出现在大楼的阴影里,雷打不动。白色花冠纤尘不染,良鹏像个绅士般靠在车门上,眯着眼睛,丈量着洛月到自己跟前的距离。洛月通常都是小跑着冲过来——不用装!既然不想跟他发生什么,那装来何用。在心里,洛月对良鹏是有抗拒的,这抗拒不是因为他不够好,而是因为他太有钱。
良鹏在合资公司工作,据说还是个什么头头,月薪上万。虽然追洛月死心塌地,可终归心里不踏实。良鹏也不气馁,依旧上班送下班接,完全不理会洛月的拒绝。
洛月坐在良鹏的车里,一路叽叽喳喳。良鹏只是偶尔插言,大多是到哪里吃饭,吃中餐还是西餐这些需要洛月决定的问题。洛月也有良心不安的时候,蹙着眉问:“为什么对我这么好?”良鹏俯下身子,用手臂将洛月圈起来,低低地说:“因为我想让你做我的女朋友!”这语调配合着深情,男性荷尔蒙雾一样的在洛月四周飘散氤氲开来,她有点把持不住了,只好大声说:“我不答应,你太有钱啦!”
良鹏站直身子:“让我猜猜,你怎么这么仇恨钱?”洛月不高兴了:“谁仇恨钱了?”良鹏说:“你这就是仇富!”洛月扭头:“谁仇富啦,我是看不惯。”
良鹏难免委屈:“你看不惯我什么,我改还不行吗?”
乔剑的牛肉面
尽管洛月一点也不喜欢吃牛肉面,可是乔剑喜欢吃,也不是乔剑喜欢吃它就必须迎合着吃,而是乔剑也在追求她。23岁生日,乔剑当着公司里众多的同事面,举着9朵红玫瑰,众目睽睽下插进洛月办公桌上的瓶子里。“晚上一起去吃饭吧!”乔剑随意地发出邀请。洛月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因为为了好看,故意将领口拉下一截,一抹雪白肯定是入了乔剑的眼。
乔剑请的牛肉面,用他的话说就是“长寿面。”像他们这样的公司小职员,注定不敢进西餐厅,不敢玩浪漫,洛月是懂的,可是懂得不代表不失落。虽然23岁了,虽然很应该谈一场恋爱,虽然乔剑人品不错、相貌端正,可仍然少了点什么。这一餐饭吃到尾声,乔剑终于开口:“洛月,以后能不能不要那个家伙来接你呀!”
洛月愣了愣:“哪个家伙?”然后突然想起来,他指的一定是良鹏了。就“咯咯”地笑了:“你说他啊,我们不合适的。”乔剑放了心,将面前一碟肉丝夹一筷子,放到洛月面前的碟子里,笑得阳春白雪、没心没肺,忽然笑容一收:“做我的女朋友吧!”
饭吃到最后,洛月终于明白自己的失落是什么了,原来是这家的牛肉面并不好吃,嚼蜡一样,不是感觉,是胃在作怪。这样想的时候,就释然多了,没有拒绝乔剑伸过来的手,但是,手握在一起了,身子却保持着距离。乔剑的手很大很干燥,洛月的手却湿漉漉的。乔剑主动走在马路外侧,这是不是传说的安全感呢。洛月在心里瞎想。不时和身边的人流发生碰撞,偷眼看乔剑,他唇边挂着一抹笑,那笑干干的,带着某种阴谋,是志在必得的样子。这让洛月无端的有些反感,轻轻浅浅的,却真实存在。
哪一段缘分能长久
生日过后,乔剑就俨然成了洛月的护花使者,加上办公室里早已经传开了他们两个人的恋情,为了安抚母亲,洛月也就顺水推舟。据说,乔剑已经首付了一所小房子做婚房了,公司里的几个女孩子都羡慕洛月有福气。乔剑会在茶水间偷偷亲一下她的脸蛋,那个感觉倒也甜蜜。
乔剑工作认真,业绩很好,现在他更是将洛月的那一份工作也揽到自己身上,每天做报表,偷偷将资料带回自己的办公室去,做完了,再送过来,洛月清闲了,反倒常常想起良鹏了。
隔窗看去,良鹏的车子停在阴影里,很有些落寞的意思。洛月想起刚刚和他认识的情景。那天洛月被母亲逼着去相亲,却认错了人,当隔壁屋子里真正的相亲对象苦等恼怒时,洛月已经跟良鹏聊得热火朝天,互留了电话地址,喝下了两大杯咖啡……奇怪的是良鹏,居然不揭穿,还主动买单送客,然后殷勤来电相约。
良鹏说:你相不相信这是冥冥之中的缘分,我那天本来是一个人去散心寻安静的。洛月不接话,还是那句话,他太有钱,住复式大房子,洛月望而却步。
洛月唯一的人生愿望就是要很多很多爱,她坚信这爱在钱的基础上定会贬值得厉害。当年父亲如果不是有了很多很多钱,母亲也不会如此孤苦。没有钱的人就一定不变心吗?不一定,但是,他不具备变心的条件,洛月望着良鹏的车子,这样安慰自己。
加班事件
乔剑在下班的前一分钟,将报表送回来放在洛月的办公桌上,用几乎是吼着说:“我没有空做,你自己做完吧!”洛月的脑袋“轰”的一声,自己做,这是明天老总点名要的报表啊!乔剑不是说已经替自己做完了吗?这么想的时候,眼泪已经下来了,却被她生生逼了回去。“自己做就自己做,谁稀罕你!”洛月一甩手,乔剑的眼睛里要冒火,终归忍回去,转身走了。洛月知道他为什么这样。良鹏大概是有些失去信心,少了以往的气定神闲,下午居然定了花来送,办公室里洋溢着甜甜的花香,洛月心里有些美也有些酸。
但是顾不得难过,她要做报表,将电脑里的数据一一核对,再计算,做表格。肚子“咕咕”叫,夜色已经一层层漫上来,开了灯,则更显得外面黑。整个楼层静得可以听见心跳的声音,窒息一般。洛月胆子小,晚上经过客厅去卫生间也要打开所有的灯,如果有人看恐怖片,她连电脑的边都不敢靠。此时,一点小动静也可以让她心惊肉跳,数据在脑子里愈发模糊,想到明天早上老总准备看,就急,越急就越出错。洛月打开手机,给乔剑打电话,铃声响的时候她就委屈了,不过是别人送来一束花,自己又没做错什么事,乔剑凭什么这样啊。
乔剑说:“为什么还要接受他送的花,不是说你们不合适!”洛月将声音压下来:“乔剑,来接我好不好?我害怕!”乔剑顿了顿:“你连借口都不会找,那以后他送的花不许要行不行!”洛月突然来了气,狠心按下电话。
敲门声细细碎碎响起来的时候,洛月正开了办公室所有的灯,泪水涟涟地盯着报表发愁。良鹏犹疑着打开门:“我见你一直没有出去,就……上来看看!”洛月盯着良鹏的脸,他瘦了些,仍然干净。她本来以为是乔剑,见了良鹏,心里一酸,忽然“哇”的一声哭起来。
“你那么傻,为什么还在门口等?”良鹏好像无话可说的样子:“惯性吧。”但是他的眼睛出卖了他,那里有无数的伤和痛。
抗拒与吸引的滋味
第二天,乔剑照例带了早点放到洛月的桌子上,眼角一抹笑靥:“吃吧。”洛月冷着脸说:“滚!我害怕的时候你到哪里去了?”
“害怕,你有那么娇气吗?”乔剑吐字很轻。
洛月盯着他,突然就怒从心起,拎起早点甩到他的白衬衣上。乔剑狼狈不堪,眼睛里差点喷出火,失控般指着洛月的鼻子喊:“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乔剑突然像一只好斗的公鸡!洛月奇怪的是自己居然没有伤心。却转头给良鹏发短信:“你知道抗拒又被吸引是一种什么滋味吗?”
良鹏回:“我只知道被深深吸引却又不得近前的滋味。”洛月看着蓝色的手机屏幕,笑了。
这一天,良鹏是出现在办公室门口的,他的手里依旧捧着花,对着每一个人点头微笑。洛月一手拎起包,一手就跨上良鹏的胳膊,心里甜滋滋的。一帮同事包括站在广告部门口的乔剑,全都目瞪口呆。
这一晚,良鹏带洛月到湖边看月,洛月没有拒绝他的肩膀,而且她发现,这副肩膀靠上去是如此舒服。她期待着他再次说出那句话,可是良鹏只是看月亮,夏夜的月亮凉而大,笼罩着忧伤。
爱情是两棵树
乔剑在妥协,他有几次试图将洛月手里的报表做完,可是她不领情。曾经他的胜算是因为爱情之外的东西,是洛月对现实的不确定和妥协,现在,她只想忠于自己的内心,所以,乔剑失去了竞争力。
最主要的是洛月突然发现,在房价飙升的今天,自己的房租却呈降的态势,如果不是这所房子闹鬼的话,一定是事出有因。洛月以一瓶香水的代价,就轻松换来了房东阿姨的实话:“你是遇到贵人啦,当然是有个年轻人每月将差价付给我啦,他是怕你因为钱委屈了自己……”
两个月后,和良鹏一起出去吃饭,洛月站在牛肉面馆前,贪婪地吸着鼻子:“好香啊!”她还穿着职业装,紫色小丝巾在雪白纤细的脖子上打了个飞扬的结。一边的良鹏就笑了:“听你的。”她知道次贷危机影响,良鹏的公司薪水减半,他投进股市的钱大幅度缩水。已经是艰苦度日,不过她现在能接受他不是因为他没钱了,而是因为她发现自己实在是爱他,这爱和有钱没钱没关系。
让洛月奇怪的是,这家牛肉面真的很好吃!再看良鹏也已经笑眉笑眼地吃下了一大碗。原来,食物是可以吃出爱情的味道。
热气氤氲中,洛月抬起头,对着良鹏微微一笑,洛月接着说:“我能不能搬到你那里去住?我是说我辞职了,失业了,没有钱租房子住。”
“好吧,我可以先搬到我父母那里去。”
“我们不能住到一起吗?”
良鹏瞪大眼睛,将面条费力地咽下去:“你一直不答应做我的女朋友,可是现在……我没钱了你真的愿意做我的女朋友?你是真的跟钱有仇吗?”
洛月的脸热了一下,马上就娇嗔着挥过小粉拳:“总好过你偷偷替我付房租!”
良鹏将面前的面条推开,拉着洛月的手,一阵风奔回了自己住的房子,从床头柜里翻出一枚钻戒举着,跪在洛月面前:“请你嫁给我!”
“原来你早就准备了……”洛月的眼眶有点潮湿,“什么有钱人和没钱人,只要有爱不就行了!”她顺势扑进了良鹏的怀里。
之前一直以为爱情应该是两棵平行的树,而不是一棵挡住另一棵的风景。现在她明白了,爱情里,他是金,就会把你当宝;他是草,就会当你也是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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