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情在高处

最近我读妹尾河童的书挺上瘾的，不仅仅因为他是一个揣着童心的好奇宝宝，还因为在他所有的游记里总是穿插一些素描和房屋俯视图。最有意思的就是那些房屋俯视图，分明就是一个人站在房顶往下看的样子，然而人又怎么可能爬到天花板上去呢？按河童自己的话说就是：“不爬到房顶也能画出来，一切靠想像就可以。”

我有一个女友跟河童蛮像的，不过她俯视的不是房子而是她自己。她是南方人，眉清目秀，十分娇小。她偏偏爱上了北方男，他们曾是中学同学，一起考进同一所大学，如今又在同一个城市工作。你说老天赐予他们这么近的缘分，他们能不相爱吗？他们相恋了8年之久，下个月就要结婚了。

可是，老天爷赏赐了缘分，并不代表他们之间就没有落差，他们的身高相差25厘米。高大的男朋友总是俯视自己的女朋友，想必看到的总是“顶上风情”。

有一次我跟女友去逛街，途中经过一个卖帽子的商店。烈日炎炎，我建议一起去买遮阳帽。我挑选好以后，又帮她拿主意。我觉得那款绣着蕾丝花边的白色帽子适合她，她却不喜欢，拿了一顶碎花帽子。我比较了一下，还是觉得绣着花边的帽子好看。她倔强得很，买下了那顶碎花帽子：“这个帽子的图案多好看，花朵都开满头了。”我说了一句：“这些花朵你又看不见。”她没言语。

还有一次，我们去美发店。理发师设计了厚重的刘海儿，女友又犯起倔，坚决不要刘海儿，她要的是光洁的脑门。我取笑她：“巴掌大的脸上，挤着一双玻璃球般的大眼睛，再配上一个光亮的大脑门，活脱脱就是一个卡通娃娃啊。”她害羞起来：“你懂什么，只有这样他才能看见我的长睫毛。”

类似的事情还有很多，比如我喜欢买耳环、戒指等小饰物打扮自己，而她喜欢买发卡，都是小巧精致的那种，把它们别在头顶。夏天的时候，我会在胳膊上涂厚厚的防晒霜，而她不但胳膊上涂，连肩膀也不放过，说这样肤色就会均匀了。她说：“我要在男友1米8的视野里，尽量做到完美。”

我终于忍不住好奇心，爬到一张矮凳上俯视她，我看到了她的发卡，它们藏匿在她乌黑的头发里，就像星星在夜幕里闪光。我还看见了她长长的睫毛，浓密地盖在眼睛上，比平视她时更好看。没想到，换个角度看风景，竟然有这么大的不同。

让我觉得奇怪的是，身材矮小的她，是怎么从想象的高空看自己的？

女友说，爱一个人，你的眼睛便能看到他的眼睛所看到的一切。就这样，娇小的女友也就有了1米8的视野。

我忽然想到，鉴定两个人之间是否产生爱情，这是一个好办法——如果有一天你和男一双眼睛看到的事物相同，那么便是爱了。

美丽在心头，风情在高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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