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上爱情
“我承认,陆俊是比我帅那么一点点,可是,妍妍你才认识他几天?”我说。
苏妍妍抿了一口咖啡,眼睛笑成了弯弯的月牙:“丘比特那货射起箭来才不数日子呢,我对陆俊是一见钟情。”
我追苏妍妍两年,这两年里只需她一声令下,我必是鞍前马后任劳任怨。在自以为离胜利只有一步之遥的时候,我兴冲冲地带她去见了我的哥们儿陆俊。于是,五天后的今天,苏妍妍干脆利落地判了我死刑。
还有比我更蠢更衰的人吗?
苏妍妍揉了揉我的脑袋,像个知心姐姐安慰我:“段豫呀,我不是你的王语嫣。”
“那你告诉我谁是?”我哀怨地瞪她一眼,恨她发好人卡时还要引经据典。
“或许是林小海。”
“什么林小海?”
莫明其妙之际,我看到苏妍妍朝咖啡厅门口遥遥一招手,紧跟着一个茁壮的人影就闪了进来。我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位“壮士”绕过一个又一个桌子,最后停在我面前。
苏妍妍站起身说:“我来介绍一下,段豫,这是我闺密林小海。”
这哪里是小海,明明是大海,还是一片胖大海啊。我心底已然老泪纵横,苏妍妍,这就是你为我量身定制的王语嫣?
胖大海姑娘积极响应了苏妍妍的介绍,伸出她白胖胖的大手来:“段公子,久仰大名。”我弱弱地探出手,被她一把握住。她的手倒是很妙,软软的,润润的,终于让我生出融融的暖意。
林小海和苏妍妍怎么会是闺蜜?我思量了半天,最后得出结论:鲜花总需绿叶衬。这片估摸着有140斤的绿叶会是我的王语嫣吗?开什么玩笑!
林小海似乎很中意我,自打见面后,我每天都不断地收到她的短信和电话。她的短信我是三条回一条,电话也是爱接不接。我以为我这么刻意的疏离会让她断了念想,可我不明白究竟是林小海太执著还是神经太粗太大条,她竟然几个月如一日持续热情。于是,我彻底狠下心来不理她了。
没想到她居然找上门来。这个周末,我开门扔垃圾的时候看见一个小胖妞在急切地摁对面的门铃,背影伟岸如巍峨高山,除了林小海还会是谁?我冲她喊了一嗓子:“林小海,你来这儿找人?”
林小海一看是我,立马蹭过来热泪盈眶地点头:“我……我来找你。”
“你怎么知道我住这儿?”
“妍妍告诉我你住这个小区,我来碰碰运气。”
“你所谓的碰运气就是挨家挨户地摁门铃?”我简直要对她叹服。
“我前天给你发短信,你没回,电话也没接,你没出什么事吧?”林小海热切的目光在我身上扫来扫去,像要确认我是不是完好无损。
我瞧着林小海汗湿的刘海儿和潮红的脸蛋,竟有一刻的愣怔,这个单纯的傻姑娘,我要如何接受她温柔的好意?
林小海看了我好久,终于幽幽地叹了口气:“段豫,你瘦了。”
我很想解释这是因为上回公司聚餐吃坏肚子连拉了三天的缘故,但是林小海马上自顾自地说:“段豫,妍妍是很好,但这世界上还有别的很好的人,你……明白吗?”她抬头认真地望着我,眼神中有复杂的成分。
我集中脑细胞使劲琢磨了一会儿,说:“林小海,你不要告诉我你这是在表白!”
“你开什么玩笑。段豫,我很有自知之明的。”林小海居然哈哈大笑起来,但我分明听出她笑声中有颤抖。
“什么自知之明?”我很严肃地盯着她。
她终于不笑了,缓缓垂下头去:“段豫,像我这样的胖姑娘是不会有人喜欢的,表白,是有希望的人的冒险。”
这一刻的林小海真的很像一只孱弱的、需要疼惜的小白兔,我轻轻地抚了抚她的头发“:林小海,有没有人说过你很漂亮?”
“什么?”她瞪着眼睛看着我,一对黑宝石般的眸子闪闪发亮。她的确漂亮,只是被她的胖遮蔽了。我想了想,对她说:“林小海,你有时间吗?去打网球怎么样?”
就这样,我成了林小海的私人教练,每个周末我们约见两次。林小海握着拍子跑来跑去的样子像一只上蹿下跳的大兔子,我看到她奋不顾身地扑救却失败时会板起脸来假装不悦:“林小海,照你这样奔跑的速度,乌龟都很乐意和你PK。”
“林小海,你今天球拍碰到球了吗?”
而她总是很心虚地强调:“我在加油呀。”
其實我很开心,她的每一滴汗水都是燃烧的脂肪。我想象着,她有一天瘦下来了,站在我面前一脸自信地说:“表白,是有希望的人的冒险。”
可是有一天,林小海突然忸怩着不肯赴我的约。我在网球场等了她老半天才接到她的电话,她在电话那头问了我一个无厘头的问题:“段豫,杨贵妃和王昭君你更喜欢哪一个?”我没有深想,傻乎乎地脱口而出:“当然是王昭君啊。”
林小海在电话那头轻轻“哦”了一声,然后说:“段豫,我不想打网球了。”
“为什么?林小海你出啥事儿了?”
“没有……只是我这样的,根本不是打网球的料,太累了。”
“那我们换个?你喜欢什么样的运动?”我急切地问。
“段豫……”林小海沉默了片刻,“我知道你是想帮我,可是,眼下有一个人更需要你拯救。段豫,你过来送妍妍回家,好吗?”
我赶到林小海说的酒吧时,苏妍妍趴在林小海怀里烂醉如泥。几个月没见,她还是那么明艳动人,我叹息一声,即使酒精也无法摧毁她的美丽。
“怎么回事?”
“还不是因为陆俊!段豫,机不可失。”林小海把苏妍妍的手挪到我肩上,出门替我拦了辆车。
我把苏妍妍塞进车里,摇下车窗:“林小海,你觉得乒乓球会不会比较容易?”
她没有答复我,只是安静地微笑,笑容里有苍凉的味道。车开了,后视镜里的她越来越远,越来越小,距离把胖大海姑娘变成了纤弱的王语嫣。
我没有想到,丘比特之箭射中了苏妍妍却没有同时射向陆俊,苏妍妍几个月的穷追猛打并没有打动陆俊。
我去见陆俊时,他给了我一拳:“我还以为你丫为了一个女人要跟我绝交。”
我讪讪地笑:“陆俊,苏妍妍哪里不好?如果是因为我,你完全没有必要……”
“我是那么客气的人嗎?段豫,我有喜欢的人。”然后,这个大老爷们儿从西装口袋内小心地掏出他的钱包,献宝似的在我眼前一晃,“我的心肝儿。”
“这……陆俊你口味真重!”照片上的女人看上去快40了,脸色蜡黄,形容枯槁。
陆俊白了我一眼:“你真爱过?”
“你说呢?”我白回去。
“你喜欢苏妍妍哪一点?”
“她漂亮,风情……”我掰着手指头一条条数。
陆俊却不耐烦地打断了我:“除了这些外部标签呢?”
我一时愣住。陆俊撇撇嘴:“我怎么觉得你是在迷恋一具美貌的躯壳?我看你也没有想象中那么爱她嘛。”
“那你觉得这个姑娘怎么样?”我掏出手机给他看。陆俊咂咂嘴:“原来这才是真爱啊。”照片里的林小海握着球拍扭头冲我憨憨地笑,那是我趁她捡球时偷拍下来的。
可是我发现林小海人间蒸发了。苏妍妍告诉我,林小海很早就申请了国际汉办的志愿者,她去卢旺达支教了。我淡淡地“哦”了一声,心脏的某个角落剧烈抽搐了一下。
苏妍妍摸了摸我的脑袋:“段豫,小海一年之后回来。”我的眼睛可耻地亮了亮,苏妍妍抿着嘴笑,“段豫,我说了吧,你的王语嫣或许是林小海。”
这一年里,家里替我安排了各种相亲,可是我都不满意。终于有一天,苏妍妍给我发来了短信:“机场19:35,小海回来了。”我从床上一跃而起,精心打扮了一番直奔机场。
我吓了一大跳:“小姐,您别激动,请先辨认一下我的脸,好吗?”
“我会抱错人?”姑娘松开手看着我,那感觉,真他妈熟悉。
突然间,我全身犹如一道电流蹿过:“你……你……”
“段豫,我回来了。”
“天哪,卢旺达在闹饥荒吗?”我的胖大海回来了,我心疼地摸了摸她的脸,140斤的胖大海真的变成王语嫣了。
“唉,相思成灾。”林小海装模作样,“段豫,妍妍说这一年你不思茶饭不爱美女全是因为我?”
我害羞地低下头去:“林小海,你怎么不打声招呼就走了?”
“你不是更喜欢王昭君吗?我以为妍妍才是你的菜。”
“林小海你这个笨妞,我选王昭君是因为她懂民族大义。”我狠狠地瞪她。就因为她的天然呆,我白耗了一年青春啊。
林小海咬了咬嘴唇:“那……那我先向你表白怎么样?”然后,她的嘴唇一开一合,缓缓吐出了世界上最美妙的五个音符——段豫,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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