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
翠子那村里有个远近闻名的美姑娘,风姿卓越,雪肤樱唇,美得像画里走出来一样,住在美姑娘家旁的翠子,就显得像丑小鸭一样,每每望向美姑娘,她都是羡慕的盯着人家。
“薇薇,连名字都那么美。”翠子总是抱怨,可是她也不嫉妒,因为她有柱子。
柱子是村里的老实木匠,木讷老实,但是也跟翠子处对象了一年,一个月前刚结的婚,虽然木匠收入不高,但是胜在有门手艺倒也能混口饭。
新婚中的翠子望着薇薇,叹口气,如果我也长得那么美该多好呀。
也对,村里哪个女孩不羡慕薇薇呀,那衣裳那首饰,前些天家里还添了电视机,电视机在那时可是稀罕玩意儿,这都是爱慕她的人送的,连镇长儿子石辉也拜倒她石榴裙下多年。石辉也是一高高帅帅的小伙,有个镇长爸爸,可以算是村里的白马王子了。
日子越过越苦,原本家里逢年过节还能吃上鱼肉,现在粥水稀得都见不到米了,在浓的情,也被这种柴米油盐样样愁的生活给压得喘不过气来,但是,又能怎样呢,翠子传统的很,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不怨不恼,陪着柱子,安慰柱子。
但是,她还是会羡慕,听说薇薇准备跟一城里人结婚,听说那人是大学生呢,听说听说……
也许如果她也长得花容月貌,也许……
“诶,你说我现在嫁人是不是太可惜了,我觉的好像石辉也不错。”薇薇有一天像在河中洗衣的翠子搭话。
放那年代,随便叫异性的名字,可是不行的,名誉会受损的,而薇薇就大大咧咧的说出来,一点都不怕,翠子一听吓到,连忙想捂住她嘴,薇薇躲过,嘿嘿的一笑,弯弯的月亮眼,让她看起来更美了.
翠子有点踌躇,不安的擦了擦手:“我不知道。”
“我也知道你不知道,看你嫁的那木匠,得跟他穷一辈子呀。”说完薇薇就走了。
翠子有点生气又有点无奈,也许她自己也觉得薇薇说的是对的吧,天黑了,晚餐仍然是粥,她娘家送点咸菜给她,倒看起来还丰盛点。但柱子却沉默了。
“媳妇,我们去城里吧。我想出去闯闯看。”翠子不知道该怎么回,她只能点点头。
在城里的日子,更苦了,住在一个破房子,柱子早出晚归的,在厂里做工,那天柱子忘了带馒头过去,翠子约莫中午的时候送去厂里。
远远的她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只是比她印象中更华丽一些,旗袍小坎肩,是薇薇。原来柱子上班的那个厂子的厂长是薇薇嫁的城里人,她叹了口气,说心里没有感觉是假的,是的,她嫉妒,凭什么,不就是长相而已么,可是,从小的传统教育,让她冷静下来,更让她无奈,自己又能怎样呢,她收拾下自己,笑着去给丈夫送饭。
这件事她也没向柱子提,约莫一年后,她再去送饭时,看到薇薇的老公牵着一个陌生的女人,她悄悄的问柱子。谁知柱子瞪了她一眼,
“妇道人家,你管那么多干屁!”
后来她才知道听说,薇薇跟人跑了,因为她老公总是不在家要工作,她就跟以前一青梅竹马跑了。
“这……这抓回来得浸猪笼吧。”翠子被吓到了。但是还是有点羡慕,至少她做到女人想做的,但自己不敢的事。
“在这城里,这倒也算不上太骇人听闻的事。”邻居王奶奶说道。
再后来,原本是计划经济,现在开放了,柱子把心一横到处借钱,把他那个厂子给承包了下来,翠子心理不停的埋怨,那么大笔钱,怎么还,可是她做的却只是支持,到处去借钱。
经济开始发展的越来越快,柱子承包的厂子越做越大,钱早早的还上,家里也住上了好房子,生活也越来越好。
她回村子,衣锦还乡,远远地,几年前薇薇住的老房子还在。
“房子还在,可是人……”翠子感叹着物是人非。
可是,一老妪走了出来,翠子走过去,赫然是薇薇,40多岁的她看起来已经像60几岁那么的苍老,薇薇也认出翠子,表情复杂。
现在翠子跟薇薇一对比,赫然一个是天一个是地,也对,女人20前样貌看天生,20岁以后靠家境,雍容的翠子,跟褴褛的薇薇……
原来她是跟石辉跑了,后来石辉被她老公找到打断了腿,薇薇没办法一个人伺候了他半辈子,镇长也并不是只有一个儿子,就算接济也帮不来多少,镇长去世后,日子过的跟惨了……
也许
也许就是因为薇薇美,翠子不美,因为薇薇开放,翠子传统,也许就是因为薇薇敢,而翠子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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