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金镯
傍晚时分,听说从小玩到大的老伙计成才把他的老伴给打了。我听了特纳闷,昨儿个成才家还一团和气的为过世的老母亲办丧事,今儿个两个年过半百的老两口居然相互掐起来,他们演的这是哪一出啊?吃过晚饭,我踱进了成才家的院子一探究竟。
院子里一群好事的老娘们围着成才的媳妇七嘴八舌的议论着,成才媳妇坐在人群中鬼哭狼嚎,哭哭啼啼地数落着成才的种种不是。屋子里,值钱的不值钱的都已经被砸的稀巴烂,散落在屋里到处都是,一时还真难以下脚。成才独自一人坐在墙角的偏僻处抽烟,见我进屋示意我过去坐下。
我走到他跟前,他恨恨的说:“丢人,真丢人。”我按着他坐了下来开玩笑的说:“咋了,忍受了半辈子终于受够了?老娘前脚刚走,你就揭竿起义?”成才没有搭腔,低着头猛猛的抽着手里的烟。我拿出从家里带来得两瓶自酿黄酒和半斤花生米,打开一瓶自顾自喝了起来。成才拿起另一瓶拧开了盖子,一仰脖子,半瓶下了肚。
成才告诉我,他们老两口之所以打架,是为了桌子上的那一只镯子。我进屋的时候,还真没发现桌子上还放着一个镯子,抬眼望去金灿灿的,个头也不小。我打趣的说道:“金镯子?财产分配有分歧?”
成才没有理会我的吊儿郎当,自顾自说道起来:“去年,我老娘突然中风,卧床不起。我要出去赚钱,实在没办法脚前脚后伺候着。你也知道我媳妇向来与我娘不和,我也不指望她能帮上什么忙。于是我和我妹妹商量着把我娘送到附近的养老院去,我妹死活不答应,说是要带我娘上她家住去,临出门的时候被我媳妇给拦了下来。我媳妇说养儿防老,小姑子把人就这么带走,我们老李家从此在村里可是没脸见人了啊。她还说作为老李家的媳妇,总要尽尽孝道。”成才说到这,呷了一口酒继续说道:“虽然我不知道我家婆娘怎么想的,但说真的我当时听着特激动,我打心眼里高兴。”
“后来呢?”
“后来的一年里,我媳妇把我的老娘我的家,操持的井井有条。我老娘走的很安详。”
“这不是好事吗?你们干嘛还打要起了架来?你们吃饱了撑着啊?”
“这不就昨天,我那婆娘拿着我老娘留给她的金镯子去了金店,金店的老板说金镯子是假的。她一回家又哭又闹,摔了好多东西。”
“哦,敢情这满屋子的东西都是她摔的?”成才被我这么一问,一脸的苦笑。
我起身来到了桌边,拾起了那个金镯子。乖乖,还真不轻,足足有半斤左右。我问成才:“你以前也不知道这镯子是假的?”成才一脸委屈的说:“我母亲告诉我那是我父亲小的时候从打仗的死人堆里捡来的。我母亲一辈子视为珍宝,从不轻易示人。你还别说我,估计我老娘也不知道这镯子是假的。”
“那你干嘛打你媳妇?”
我这么一问,成才急了“我没打她。她之所以忍气吞声的照顾我老娘,还不是冲着这个镯子?她怕镯子被我妹妹抢了去,说什么也要护着。人在镯子在,这就是当初她说那么多好听的留下我老娘的原因。她辛辛苦苦的伺候了一年,结果等来了这样的结局,她不大吵大闹一通,岂能善罢甘休?”
“原来这一切都是你家婆娘造的谣!”
“哎!自家人吵架,就好比穿裙子的大姑娘撑起裙摆给外人看大腿,丢人啊!”
看着成才一脸苦恼,我一脸苦笑的和他干了手中的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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