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的老邻居
一提起过去的老邻居,总会有一股暖流涌上心头。
回到二十世纪六七十年代,我们住在原重庆造纸厂龙章新村,那是新中国成立之后,造纸厂首建的一片平房家属区,有一百多户吧,每一户的居住面积不过二三十几平方米,我们住的那套有三十多平方米,两间一厨。户与户之间都是用竹片涂一层灰做间壁,根本不隔音,一家放收音机,几家的人都能听得到,可是大家并没觉得有什么不方便。
我们住的一排房子有十几户人家,大家都是平头百姓,都是一大家子人,我父母是工人,兄弟姐妹老人七口,住在三十多平米的平房里,四个小孩睡一张床。厕所是公用的大厕所,要走一百多米的路,家家都使用夜壶尿罐倒便。
虽然是吃自来水,一排房子只有一个公用。如果要去挑水,路有多远并不重要,难度在于要过那个极窄的一排排厨房,挑着水走过去,仿佛出演杂技一般。我小的时候,挑水困难,很多时候挑水的活儿就落到邻居家的大孩子身上。这似乎没有什么事先的交代,而是自然形成的。
那个年代,家家烧煤烧袢子,一到星期天,都到院子里劈柴火,脱煤坯。我和邻居们处得很好,如同一家人,如若恰巧我不在家的时候来了煤或桦子,就好像是全楼人家的活儿一样,大家齐动手帮着把煤桦弄到桦棚里去,而且干得干干净净,毫不马虎。
如若来了亲戚朋友,家里没人,挨着我家的邻居会主动把我们的亲戚朋友请到他们家去喝茶、抽烟、聊天。如果赶上吃饭,他们则会招待朋友在家里吃饭,甚至喝点酒,就像对待他们自己的客人一样。
我们住的这排房子里的老老少少、男男女女都是工人,性格淳朴,一家的事就是全楼的事。无论是奶奶还是婶婶生了病,邻居中的年轻人就会用手推车帮忙,直接把她们送到医院去,这似乎是自然而然的。我们从不记得有谁说过谢谢,也觉得完全没有必要言谢。一排房子里若是有谁办喜事或者哪位老人故去了,大家齐上阵,一块儿忙活,甚至比一家人还要亲。到了过春节的时候,家家都推汤圆,我们这排房子里只有一个石磨,为保证初一吃上汤圆,必须提前一两面天去推磨,那仅有的石磨前早就排起了队。父亲工作繁忙体弱多病,绝难胜任这样沉重的体力劳动,重任便落到了我们小哥俩肩上,我第一次推磨还不到十岁,那石磨好沉,我和大我两岁的哥哥轮流上阵,不一会就脸红筋张,气喘吁吁了。在一推一拉间,盯着磨缝里流出的白色浆液,急切地盼着它快快地流,盼着盆里的糯米顷刻间全变成浆液。好几年后当了知青,看见社员用黄牛拉磨,好生羡慕,当年推磨要有头黄牛该多好!在等候推磨的时候,也是大伙交谈的最佳时间,记得每次推磨我都能见到一些老朋友,特别是下乡当知青后,只有推磨时最容易见到。
在我们住房不远处有一块乱石丛中的草坪,那是我们夏夜的乐园。夕阳落江,我丢下饭碗,光脚丫蘸着新月的辉光,与小伙伴一起来到这里嬉戏,我们搬来凉板凉椅在这里歇凉,累了躺在上面,唱外婆教的“张打铁,李打铁,打把剪刀送姐姐”的儿歌,唱刚在小学校学会的”让我们荡起双桨,”有时,也不知羞地唱起刚从念高中的大伙伴那儿捡来的“美丽的姑娘见过万千,唯有你呀最可爱”的情歌。或者,在草坪上翻鹞子翻叉,单脚斗鸡,骑马跨越,演官兵捉强盗的故事。
我们造纸厂家属区地处嘉陵江边,我们是在嘉陵江边玩耍大的。每到夏天河滩就成了我们的乐园。每天午饭后上学前,家属区的小伙伴们便满着大人,相约溜到河边。我们有专用的手语,不用开口,只须伸出右手的食指和中指交替下下弹动,就是表示要下河“洗澡”(游泳)了。
到了河滩上,用最快的速度脱光衣服,把衣服随意地仍在沙滩上,就欢跳着扑进江里,去享受沉浸在凉凉的江水里的感觉。
那时每天河滩上都有数以百计游泳的人,大多是少年,也有少数中老年人,当然都是男性。大家都像约定俗成似的,一律全裸体,想都没想过要穿裤子,大家在一起赤裸相对,没有一点别扭,没有一点羞涩,真实极了。
在滔滔流淌着的江水里,我们尽情地游啊游,游够了,带着满身湿漉漉的水珠跑上岸四仰八叉地倒下去,在柔软的沙滩上来回滚动,全身便沾满了银沙,一会儿太阳晒干了水气,轻轻一拍,银沙又全抖掉了。
有时,我们会在浅滩中挖出很粘的潮泥,去岸上筑出一道几米长的滑道,就像公园里的梭梭板,然后光着屁股坐下去,嗖的一声,身子就从滑道上滑入了江里,激起一阵浪花。
有时,我们会把银沙和水调成“湖湖”棒在手中让“糊糊”慢慢从指缝往下滴,滴成各种造型,有的像高塔,有的像山峰,然后用水冲掉又来。
游泳时如果有帆船经过,小伙伴们便迅速游出去,偷偷接近帆船,敏捷地抓住船尾的木舵,这叫“巴舵”,抓住木舵后就毫不费力地跟着帆船往上游漂去,直到被船老大发现后在船上臭骂,才大笑着往回游。
我们游泳都是自己学会的,没有老师教的,待本领提高一些后,我们喜欢去江中斗浪,只要有机动船经过,我们就游出去靠近船,船一过那浪子一起一伏,把你送上顶端又把你落入深渊,很够刺激。我们还喜欢去放滩,特别涨水季节。我们先步行一段路程,然后下水,在激流中放过三、五里没有问题。水越流越刺激,两岸青山一晃而过,那感觉真有点“轻舟已过万重山”。
在江边游泳印象最深的一回是文革中搞武斗,对门工业校打响了山城第一枪,我们几个小伙伴当时只有十二、三岁,把短裤绑在头上,居然游过江去,看打枪后的情景。
20世纪90年代,造纸厂破产倒闭,开发商买了这片地,家属区给扒了。大家被分散到几幢新式的楼里,不再住一块儿了。搬到新居以后,大家的来往逐渐少了,偶尔会在节假日去串个门儿,见了面还是像亲人一样,热情、实诚。岁月如风,一晃二三十年过去了,偶尔在街上碰到他们当中的一个,虽然他们老了,或者不再年轻了,但仍然叫我的小名,听着心里暖暖的。
从来没有什么规则或者条约来约束这些老邻居的言行,可平房里的人家却处得那样的和谐,有老有少,亲爱团结,永远都在热情地帮助对方,这成了一种生活方式。想想,这或许就是中华民族传统的美德吧。现如今大家的日子过好了,有了电话,甚至有了小汽车,按说彼此的联系应当更密切才是,可是,从前的日子却很难再找回来了。住在同一栋楼里,甚至是一个楼道的邻居,住上一两年也从不来往,不知道他们姓甚名谁。这让我想起了犹太人的一句格言,大意是:在人生的路上,我们要经常停下来,等一等我们的灵魂。是呵,其实人人都在心中真诚地呼唤传统美德的回归,希望和谐的阳光温暖每个人的灵魂,传统之花香飘荡每一个人的心田。但愿这一天早一点儿到来,我们一块儿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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