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猫

中午下班刚到门口，就看到我家的小黑猫躺在地上挣扎着——身旁一只野狗正在凶残的撕咬，地上血迹斑斑。我急忙下车，将那只可恶的野狗撵走。这时，小黑猫已经奄奄一息，四肢不停地挣扎着，两只眼睛瞪得特别大，很吓人。从它的目光中可以看出，此刻，它多么地痛苦……看到这种场景，我手足无措，竟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挽救它的生命。就在这时，小黑猫不在挣扎了，它停止了呼吸。

竟没想到，这短短的几分钟竟然是小黑猫和我最后的道别，它痛苦的离开了我们的生活，离开了这个家，离开了这个世界。望着一动不动的尸体，我呆若木鸡。小黑猫到底是怎么了啊？早晨上班时它不是还活蹦乱跳地吗？怎么说没就没了呢？想到这，我懊悔不已。真不该将小黑猫锁在门外面，不就是早晨刚买的排骨害怕被它偷吃吗？早知道我这一锁让它一命呜呼的话，我宁愿它呆在屋内，哪怕是把所有的排骨吃完吃光！内疚着，愧疚着，我的内心深处像是插了一把刀，是我葬送了小黑猫的一条命。小黑猫来我们家还不到两个月，它才刚刚适应并融入到我们的生活中。

一个多月前，我到校长家吃饭，看到他家有两只小猫崽，一白一黑，我就要了一只黑的。小黑猫来到我们家的第一天，可乐坏了还不到三周岁的儿子，看到小黑猫他走上前去，一把拽住猫的小尾巴。儿子的举动可吓坏了小黑猫，急得它“咪–咪–咪–”叫个不停，挣脱后钻到柜子后面不敢出来。晚上，我们特意给小黑猫留了晚餐，盛放在碟子里。儿子端着碟子唤着猫咪出来吃饭，但是小黑猫始终不敢出来。无奈，只好把饭放在地上，等着它夜里饿了再吃。深夜，狂风暴雨，夹杂着小黑猫的叫声响着不停，一夜被吵得竟没睡好。是日天亮，妻接到百里之外岳母的电话，说外公夜里去世。悲痛之余，我们一家收拾行李准备前去奔丧。临走前，我们匆忙地给小黑猫准备了两三天的食物和水。守丧一日，次日将外公送下地。妻念及岳母丧父悲伤，我们又留住一晚，次日到家已天黑。打开门后，儿子就急忙呼喊“猫咪”并找小黑猫，但没有找到。最后我们在二楼客厅里的沙发下面找到了它，但它还是害怕我们，一直不敢出来。之后，妻发现儿子的床上及沙发上都被小黑猫“大小便”了。生气之余，我和儿子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小黑猫逮住，将它拴在桌子腿上。这下，小黑猫不乐意了，边抓边拽，拼命的叫个不停，吓得儿子不敢靠近。一夜叫声不断，次日，发现小黑猫又随地大小便。无奈，又将小黑猫搬到走廊里去住。之后几天，小黑猫见到我们还是有点胆怯，似靠非靠，似离非离。渐进地，它对我们一家没有了防备心理，跟儿子打闹个不停。

小黑猫特别的调皮，和儿子一样，喜欢爬上爬下，边蹦边跳。用奶奶以前说我的话说就是：像猴子一样，坐没有坐样，站没有站样！有时，我也借猫教育儿子，你以后别跟猫玩，小心它会咬到你！其实，我还是担心儿子像小黑猫一样，学的更调皮了。儿子呢，怎么会懂这些呢，他只知道逗猫儿玩。

小黑猫的调皮有时也让我生气。我在菜园子里种菜或拔草，小黑猫就在菜地里打滚儿、跳跃着、奔跑着……儿子见状，又跑着去追赶，他俩可把菜园子折腾的不成样子了。有一次，我如厕，儿和猫跟其后。还没有等我方便好，就听见砰地一声，小黑猫掉进厕所后的茅坑里。见到它在里面挣扎着，听着它的呻吟声，可把儿子吓坏了。忙说：“爸，猫，猫，掉……”“不要紧，让它在里面老实一会。”我不慌不忙的说道。儿着急了，嚷着说不！之后，我把小黑猫“搭救上岸”，并将它拒之门外两三天。因为这事，小黑猫成为我教育儿子的“反面教材。”

“爸，开门，猫咪想进来。”儿子见天黑了，又听到猫抓门声及叫声，拽着我的裤腿央求着我去开门。

“不行，谁让它不听大人的话呢！那么调皮！”我摸着儿子的头说，“以后，你要是不听话，我也把你关在门外，不让你进门。”

“等过两天，小黑猫身上不臭了，就让它进来。”为了安慰儿子，我又说道。

儿子撇着小嘴儿，晃动着身子，也不在说什么。看来，我的恐吓奏效了。

吾生对老鼠深恶痛绝，书柜的藏书都被老鼠们“磨牙”了，竟然还在书上大小便，这跟强盗有什么区别啊！自己不懂文字，还“咬文嚼字”做学问？为此，我下过老鼠药，结束了几条性命，却不得而知。如今，有了小黑猫作守卫，那些文字们应该安全了。有天下午，我在菜园里劳作，儿子踉跄的朝我跑来，边跑边喊：“爸，爸，看猫，吃……”我以为猫又偷吃东西了，忙丢下手头的活，和儿子一同前去。进屋之后，果然看见小黑猫嘴里衔着什么，原来是一只老鼠！这让我大喜不已，小黑猫可解了我心头之气。小黑猫或许理解主人的心情，就特意将老鼠丢下，老鼠还没有跑多远，又被它一把抓住。就这样，来来回回五六次，直至老鼠被折腾的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它又用爪子试探拨动几下老鼠，确定已经死亡，才罢手。

“爸，猫咪，吃什么？”儿子不解地问我。

“吃的是老鼠！老鼠，是个坏蛋。”

“我知道了，‘小老鼠，上灯台，偷油喝，下不来，喵喵喵，猫来了，急了咕噜滚下来’。”儿子慢慢地说唱着。

儿子和小黑猫的表现都让我感到欣喜，晚上还特意的犒劳了他俩。

一阵凉风吹来，刮断了我的记忆，禁不住打了个寒颤。就在我准备把小黑猫埋葬的时候，妻下班也回来了。见状，问其故，惋惜不已：“多可怜呀！哎！把它埋了吧！”

晚上，儿子从他奶奶家回来了。吃饭时，突然问道：“爸，猫呢？怎么不出来？”我的心颤动一下，不知道该怎么跟儿子解释。“小黑猫去找它妈妈去了，过几天就回来了。”我想时间长了儿子会慢慢淡忘的。死亡，对于儿子来说还不知道是什么概念。

饭后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思绪万千。我愧对于小黑猫，如果儿子长大后知道我因为担心小黑猫偷吃而将它锁在门外，造成了小黑猫离奇的死亡，他一定会埋怨我的。不知道，小黑猫在地下会不会也这么想？

梦中，在菜园子里，我又看到了儿子和小黑猫追赶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