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着就要活好

男高音卡列拉斯一九八七年罹患血癌，迅速接受化学与放射治疗，歌唱事业竟然只中断十二个月，声带黏膜奇迹般没有受到损伤。九○年卡列拉斯立刻站上叱咤风云的“世界杯三大男高音”舞台，掀起世纪末最震撼的古典音乐旋风。卡列拉斯病后三度来台演出，还肩挑“抗癌大使”的身份。卡列拉斯即使不投入防癌公益，光是他成功的疗程与复健，便足为血癌患者砥砺仿同。

南非广播名嘴海涅托瑞恩罹患此病后，还在空中积极服务，并推动成立“重症肌无力基金会”，担任创会第一任董事长。主掌英国皇家伯明罕芭蕾舞团，曾因艺术成就受女王封为爵士的彼德．莱特，目前是英国“重症肌无力学会”的副主席。罹病后能够积极投身公益社团，为已身与病友争取权益，台湾也有作家刘侠这样值得骄傲的例子。医学界一直在寻找抗病的例子，希望为患者带来鼓舞曙光。甚至童话故事《白雪公主》，眼皮老是垂下的那位名叫“瞌睡虫”的小矮人，也被请出来当肌无力“代言人”。

运动明星尤其是强心剂，洛杉矶拉姆斯足球队的拉玛．郎帝、丹佛布罗诺斯队的龙第尔．琼斯、世界杯撞球冠军约翰．史本赛、纽约捷兹队与巴尔的摩寇特兹队足球教练魏伯．艾伍宾克，都荣登肌无力名人录。

其余像娶得甘乃迪遗孀的希腊航运大亨欧纳西斯、印度电影界闻人阿密塔赫巴强、北美印地安阙洛奇原住民委员会主席魏玛．孟凯勒，皆是显赫的例子。十三岁就为巴西赢得国际西洋棋比赛冠军的神童亨利克．柯斯塔．梅肯，更是拉丁美洲风云人物。演艺界的例子像歌王帕华洛帝的女儿、影星安．玛格丽特的经纪人丈夫，都让家属投入爱心行列。

两位英国硬里子演员，尤其值得尊敬。毕业于英国桑德赫斯特皇家军校的大卫．尼文，二十三岁踏入好莱坞，展开五十年银色生涯，直到临终最后一年还演出爱德华斯“粉红豹与妙探长”系列。尼文以《环游世界八十天》、《纸老虎》饮誉影坛，五八年更以《鸳鸯谱》问鼎奥斯卡影帝，并创作畅销的回忆录及小说。另一位鼎鼎有名的，就是公认本世纪最伟大的莎剧演员劳伦斯．奥利佛爵士。奥利佛十八岁就入行，荣膺大大小小各种影帝，临终十年饱受肌无力困扰，还挑战晚年代表角色李尔王，甚至八十一岁还在贾曼的电影《战争安魂曲》轧上一角。

像尼文与奥利佛老冀伏枥，能够鞠躬尽瘁于自己本行，可谓不幸中之大幸。

肌无力目前已知是自体免疫疾病，轻者仅止于眼皮下垂，严重会导致吞咽呼吸困难。还有不少患者对免疫疗法或血浆置换未必能改善。瑞典桂冠诗人杰尔玛．郭尔堡便以诗歌咏叹自己的悲戚，也是安慰病家另一种方式。郭尔堡曾是英格玛．柏格曼剧团班底，为他翻译外国剧本为瑞典文，他的诗篇也曾由作曲家胡果．阿弗文谱写成艺术歌曲。

郭尔堡是医界刚刚开始试用乙醯胆素分解酵素抑制剂的第一批患者，他在五个礼拜疗程中，积极写下四十六首感人的诗篇。这些作品具实表达他渴望新药的急切、药物副作用所引起生理不适、乃至对实验治疗的怀疑，一直是医病文学的经典。郭尔堡一步步走向最坏的路，后来必须插喉管以免被自己的津液噎死。郭尔堡临终的哀歌虽然凄怆，但高度转化的链字修辞，幽微深刻的明暗比喻，驰骋铿锵想像于病榻，竟能瘫痪得如此尊严高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