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适清赶考服莽汉
夫清光绪年间,南皮县黑龙村出了个武状元,名叫刘适清。至今家乡一带还流传着刘适清赴京赶考服莽汉的故事。
刘适清出生在武术世家,自幼习练劈挂拳,深得其奥妙。他天资聪明,二十岁便艺压群雄,考中武举,在沧州武林中名望很高。
这年朝廷开科招考,各地举子携艺应试,期望着独占鳌头,金榜题名。刘适清自然也不例外,带上一个小僮,骑着马,赶赴京都。
主仆二人晓行夜宿,直往北行。这天来到一个镇子上,只见古庙前人声嘈杂,黑压压聚了一堆人,后面的人还在潮水般不断地往那涌。怎么回事?刘适清马上加鞭,眨眼来到了人群外。抬头一望,只见圈中三条大汉挥棍抡刀,气势汹汹,正斗一个打把式卖艺人。
兵器相撞,叮叮当当,令人胆战心寒。刘适清不由得一征,再看卖艺人,四五十岁的年纪,破衣烂衫,手舞七节钢鞭左撩右挡,连连招架。围观的人议论纷纷:“王家三虎也太霸道了,艺人天下走,天爷还不饿死没眼的雀呢!”有的说:“这卖艺人真是有眼无珠,也不拿耳朵摸摸,这是什么地方?蚂蚌蹦进虎嘴里,还能有好了”
刘适清耳朵听着,眼睛却始终没离圈里。三条大汉为了在众人面前露一鼻子,刀砍棍劈,一刀紧一刀,一棍紧一棍,越斗越狠。卖艺人尽管鞭技高超,毕竟上了些年纪,气力不足,面对强攻,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眼看着就要丧身刀下。刘适清眼看不好,喝声“住手”,直往圈里冲去。
人们见有人来给解围,呼呼噜噜闪开了一条道。刘适清来到圈里,跳下马来,双手抱拳说道:“同是武林之人,人不亲艺亲,诸位少歇!”
四人都住了手。三条大汉转身打量了眼刘适清,脸露怒色,不屑地哼了声,显然他们是讨厌这个半道上来插杠子的人。
其中一个小胡子,三角眼一翻白,恶声恶气地说道:“腻歪了不是?”抡起大棍,劈头就砸。刘适清冷冷一笑,“风摆杨柳”,大棍落空。这家伙见一棍不着,紧接着又是一棍,棍棍相随,抡、劈、戳、撩、点、挑,招数灵活,变幻莫测。刘适清身随棍法变,左躲右闪,大棍再狠,丝毫伤不着一根毫毛。几棍后,这家伙已知来者武艺高强,转身便走。刘适清喝声:“哪里去?”点足追去。不料这家伙突然转身,以“怪蟒翻身”的招数向刘适清头上砸来。刘适清见棍落头上,说声:“好棍!”举手往上一擎,抓上了大棍,棍头犹如压在了大山底下,任这家伙怎么拉也拉不动。刘适清哈哈大笑,双手往回一收,只听“吱”的一声,这家伙虎口震裂,大棍当哪落在了地上。
常言道,龙眼识珠,牛眼识草。那两个家伙一时都吓呆了,哪还再敢帮手?赶紧过来赔不是道:“壮士刚才说的极是。人不亲艺亲,看在你的面上,拉倒了!敢问尊姓大名,仙乡何处?”三个家伙满脸堆笑,一副哈巴狗相,全没了刚才的凶残样儿。
刘适清正气堂堂,说出了籍贯姓名。三个家伙一听是沧州武举,连道“得罪”,收了兵器,灰溜溜地挤出了人群。
卖艺人走过来,拜倒在地,连谢救命之恩。刘适清急忙扶起,说声:“不必客气!”卖艺人收了摊子,随着刘适清一道出了镇子。镇北与卖艺人分手后,继续北行。刘适清骑在马上,回想镇中所见的一场撕杀,连连感叹世间的不平。
这正是阳春三月,桃红柳绿,百花竞放。走着走着,前面出现一片墨黑的松柏林,刘适清勒马观看,但见松海滚滚,涛声如雷,未入其境,便给人一种幽深恐怖的感觉。
二人沿着官道踏入林中,刚走不远,一声怪叫,密林深处,蹿出四条大汉,各执兵刃,拦住了去路。刘适清不由得一征,心中暗道,不好,遇上了强盗!急忙勒住了坐骑。
四条大汉一字儿摆在路中间,其中一个跨步上前,嘿嘿嘿一阵冷笑,阴阳怪气地说道:“刘武举,想不到吧?这就叫没有会不着的亲家!”
刘适清定睛一看,这三人正是镇上寻衅欺人的恶霸!不由得心中怒道:“这帮无赖!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但来者不善,说不定又得费番手脚。”想到这里,跳下马来抱拳说道:“几位壮士,自古斗勇不斗狠,咱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为何拦我路程?”
这时三人中走出一个粗大汉子,身高足有丈二,手执月牙铲,斜着一双凶恶的眼睛,一步步逼近了刘适清。
刘适清正色说道:“你是谁?你要干什么?”
没容这莽大汉子回话,后面的一个家伙赶紧炫耀道:“说出来吓破你的胆!他就是我们的师傅,闻名全国的‘莽二金刚’。”
刘适清闻听一愣:“噢?就是他?此人力大如牛,武艺高强,的确武林闻名。想不到这家伙竟然为虎作伥,败坏武林门风,真是徒有虚名!今天狭路相逢,看来就得进行一番你死我活的较量。”
这时莽二金刚已到近前,嗡声嗡气地说道:“听说你是赴京赶考的举子?今个我就是考宫,来吧,过得了我这一关走你的人,过不了嘛……嘿,那就怨你自找多事!”
刘适清冷冷一笑道:“好吧,既出此言,我到要领教了!怎么来?”
莽二金刚月牙铲一扔,袖子一挽,咄咄逼上前来。只见他拉开架子,运气弹力,行云走风、击、楼、采、翻、曲、伸、缩、弓,两肩如龟,背弓如虾,吞吐沉浮,手脚沉下泼上,起伏莫测,照着刘适清滚滚而来。
刘适清只是招架,仔细体察这是何种拳法。莽二金刚展开攻势,利用此拳独特的手脚身法,连连进击。但见他行举沉如水流,浮如山岳,吞如蛟龙戏珠,吐如猛虎出山,气劲相随,声力互加,势如移山倒海。
刘适清不由得一征:啊?这不是狠毒的龙桩拳吗?厉害!厉害!他曾听师傅说过,此拳又叫“太子游宫门”,身法独特,如龙游蛇奔,暗藏杀机,含而不露。它是由三子法、四午法、三关法,四海法、七步缠身、二十八兽等十三势套路组成,有一些拳法诡毒难防。刘适清暗暗告诫自己,切不可轻敌!较技中不论何种拳法,历来是快的打慢的。龙桩拳法尽管诡毒难防,但它的身法和步法不是那样的刚猛暴烈,正可以以自己劈挂拳独特的风格和劲势来击他。只见他单手劈,双撞掌,开门炮,招风手,施开劈桂拳猛劈硬挂,大开大合的特点,连连发招儿,“鹤子穿林”,“倒发五雷”,劈、挂、卸、剪、探、砸,掠、摈,横拦斜击,闪进攻取。
原来劈挂拳技法上讲求吞吐伸缩,虚实往返,回环折叠;劲道上讲求翻扯劲和辘辘劲。这是因为劈挂拳放长击远,往往不宜收防,易使对方乘虚而入,所以在技击中讲究一个“滚劲”,以圆分劲,就势而走,真可谓是“不招不架只是打一下,如若招架就有十下”。
刘适清快打拳,急打招,攻势凌厉,几个回合后,莽二金刚渐渐有些乱了套路,只是招架。一边观局的三个顽徒眼看不好,急忙上前解劝,二人同时收了招势。
只听莽二金刚说道:“百闻不如一见,刘武举果然身手不凡。你还敢与我比别的吗?”
刘适清冷冷一笑道:“有什么本事拿出来吧,奉陪了!”
莽二金刚“哼”了声,狂傲地说道:“这样吧,我让你骑马,我在前面跑,你在后面追,若能追上我,甘愿服输,若是追不上,又该如何呢?”
三个顽徒一听师傅要跟姓刘的赌绝技,个个眉飞色舞,紧敲铲子慢打碗地帮腔道:“要是追不上剁他的腿!”
刘适清曾练过“飞毛腿”,心中有数,面对莽二金刚的挑战,从容镇定:“好吧,我不需骑马,如若追不上,愿赌此腿!”
莽二金刚闻听好不得意,进一步砸咕道:“说话算数?”
刘适清毫不含糊:“君子一言里,驷马难追!”
莽二金刚拾起月牙铲,后背上一别,身子一伏,手脚着地,蹭蹭蹭,顺着小道,一溜烟向着密林深处蹿去,那速度真比兔子还快。
刘运清暗叹一声,不敢怠慢,踩开长腿,吐气发功,嗖嗖嗖,如燕掠波,尾随而去。
三个顽徒唿哨一声,夺了刘适清和随从的快马,跃马追去。有一个没捞着马骑,一把抓上了马尾巴,没跑两步,被马踢翻在地。
莽二金刚使得这叫“赤鬼功”,跑起来赛过快马。在当时来说,怀这种绝功的人是绝无仅有的。莽二金刚满以为凭这身绝功赢姓刘的还不是稳拿把掐的事儿?施开功夫,一蹦十八垅,只顾往前奔命。跑了一会儿后,莽二金刚暗自得意,以为早把姓刘的甩了十万八千里,回头一看,天爷!他屁股后头紧跟着,哪里拉下半步!莽二金刚这下可急了,使出看家的木事,鹰赶着般没命地往前飞奔,脚下尘土飞扬,耳边风声呼呼,好一只“赤鬼”。
过了一会儿,莽二金刚实在支持不住了,不得不停下来。再看刘适清,前后脚也到了。莽二金刚气喘吁吁,好没意思,自我解嘲地说道:“你的腿好快呀,追了我一身汗!”
刘适清微微一笑道:“是吗?我脸上的汗全给震掉了,连个点儿也没留下。”
莽二金刚吃了一惊,仔细一看,可不!他脸上果然没有一点儿汗珠,喘气也是平常,根本象没跑过的一样。
这时莽二金刚的两个顽徒也策马追了上来,二人滚鞍落马,一看刘适清这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不由得大吃一惊。
刘适清看看天色,又看看这三个家伙的狼狈样子,正色说道:“还有什么拿手的好戏,都抖出来吧!”
莽二金刚在徒弟面前丢了丑,又羞又怒,回手取下月牙铲,手中一晃道:“你敢跟我比这个吗?”说完,乘刘适清不备,猛劲铲来。
刘适清哎呀一声,身子一歪,急忙躲闪,大铲挂着风,贴着右肋,“咔嚓”一声铲在身后的大树上,入木三分,震落了一地叶子。
刘适清这下可火了,较技偷袭,于武德所不齿。只见他牙一咬,右胳膊一下子夹上了月牙铲,心里话,不给你来点真格的,你不知锅是铁打的!
按说,刘适清夹上月牙铲,完全可以趁机出腿击踢莽二金刚的胸口,如果他躲,必然要丢掉月牙铲。可是刘适清并没有这样做。
莽二金刚见月牙铲被夹住,“拉马回枪”,拚命往回拽,汗珠子直冒,哪里拽动分毫!莽二金刚见硬拽不行,“老驴推磨”,猛劲往外推去。因为铲头铲进树里,他想用铲柄和大树的力量挤烂刘适清。
刘适清暗运一口气,小胳膊粗的铲柄吱一声弯了。
两个顽徒见刘适清被别在树上,以为有机可乘,飞步上前,举起刀棍,兜头就劈。
刘适清前后不能动,眼看就要死于非命,就在刀棍将落的瞬间,刘适清万不得已,用了暗器,“咯”一口吐出一颗铁牙,正打在一个家伙的眼上,正待要躲另一个家伙的毒棍时,突然身
后飞来一支燕尾小镖,正刺在这个家伙的眼上,两个家伙惨叫一声倒在地上,杀猪般地滚翻嚎叫起来。
刘适清见有人暗中相助,好不高兴,大喝一声,趁莽二金刚一愣神儿的瞬间,飞起一脚,把他踢出五步开外,自己也趁机脱出了月牙弯铲。回头一看,又惊又喜,来人不是别个,正是镇上被救的卖艺人。原来卖艺人知刘适清为自己得罪了镇上三虎,料他们不会善罢甘休,所以一直尾随其后,暗中保护恩人。刚才见两个顽徒要下毒手,这才飞镖相救。
莽汉被踢倒在地,脑袋差点扎进裤档里。刚才三番较艺,莽二金刚已知对手艺高一筹,自己远非对手,只好磕头认偷,保证往后痛改前非,再不助助纣为虐了。
刘适清见他心诚,狠狠地教训了几句,放他们自去了。这时小僮已赶了上来,拜过卖艺人,三人一道往北而去。
几天后,刘适清来到京都,上校场,克群雄,一举夺魁,考中了头名武状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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