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山伯与林妹妹
我叫梁杉柏,是个演员,因为头脑呆反应慢,被同事们戏称“梁山伯”,戏迷朋友以为这是我艺名,一传十,十传百,就这么叫开了。去年文化体制改革,我离开剧团,到了县文化馆。
馆长对我的到来寄予厚望,一上班就把筹备“五一”晚会的任务交给了我,我也想借机展露一下自己的才艺,很认真地准备了一台节目,谁料演出效果并不理想。
晚会结束,一个叫林俐的乡村女教师来到后台,说她刚才看了演出,有话要对导演讲。我正为晚会的事心里不爽呢,不想搭理她,这点她也看出来了,可还是开口了。未曾说话,她先叫了我一声:“叔叔!”
“姐姐折煞人也。我叫梁杉柏,你叫我名字或大梁都行。有什么事你讲,别客气。”
“您太谦虚了。我怎么能这么称呼您呐,那——喊您老师可以吧?”
“梁老师,我很理解您的心情,您不必自责,这次晚会不如人愿,其实并不全是您的责任,文化馆长期以来在文艺辅导上的不足,演员队伍老化,节目陈旧才是根本,只有办培训班,推出新人新节目,才能抓住观众,吸引人眼球。”
我对她讲:“你说的我也曾想过,可是馆里经费有限,仅够开销人员工资,没有报酬谁肯给你上课?”
“老师,我肯。我在师范学的是音乐专业,水平不高,教教唱歌和一般舞蹈还能凑合,您不嫌弃,放暑假我就来上课。”
“天上掉下个林妹妹。”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嫌弃呢!
暑假培训班开学,林俐和馆长相识了,很快混得比跟我还熟,经常上完课也不回家,有事没事到馆长室坐坐。有一次,我还远远看见她塞给馆长两条香烟。现如今,人们一切向钱看,林俐讲课没有报酬还倒贴香烟,这唱的哪一出,实在叫人想不明白。
暑假结束,我主动请求担当国庆晚会导演,馆长看完节目联排很 满意,采纳了林俐的建议,请局长观看晚会。演出那天,林俐又唱又跳又主持,很卖力,请她吃饭也被推辞了,我真的好感动。演出结束,林俐叫我在后台看管衣物,缠着馆长带她去见局长,请领导提提意见。林俐和局长相识了,两人还合了影。
国庆过去一个多月,林俐一次也没来文化馆,就在我以为曲终人散、她不会再来的时候,我又见到她了,她调进文化馆,来报到上班的。办完手续,林俐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表叔,我已经报到上班了,欢迎你来指导工作。”
“你表叔是谁啊?还管我们文化馆工作!”我好奇地问。
林俐亮出手机上的照片给我看,没想到竟是局长。两人不是不认识嘛,怎么过了一个月局长就成了她表叔?我突然想到了李铁梅的经典唱段《我家的表叔数不清》中的唱词:“虽说是亲眷又不相认,可他比亲眷还要亲。”
春节前,市文化局举办文化馆(站)人员业务技能大赛,林俐代表我们县参加,获得三等奖,文教局为她举办庆功宴,还请了分管文教的副县长参加。林俐给副县长敬酒,两人一口气拼了七八杯,副县长不动声色,林俐趴下了。喝醉了的林俐摆出英雄杨子荣的姿态,唱着“今日痛饮庆功酒,壮志未酬誓不休……”到处跟人碰杯。馆长赶紧叫我去喊出租车,出租车还没等到,林俐山已和副县长坐小车走了。她在车里还唱着“今日痛饮庆功酒,壮志未酬誓不休……”
望着渐行渐远的小车,馆里同志议论说:“瞧吧,林俐又要有故事了。”
“有故事”是什么意思?林俐会有什么故事昵?
春节长假后上班,馆里召开全体人员会议,宣读人事任免文件,林俐同志因工作需要任文化馆馆长,原馆长免去职务内退,我调离文化馆去乡下文化站工作。
宣读完毕,我愧疚地对老馆长说:“都是我不好,引狼入室。”老馆长笑了,说:“你长进了,以后不能再喊你梁山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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