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状元
流浪状元
八年前,刘宁以近650分的高分,成为四川凉山某县的理科状元,考入中国科技大学,大学毕业后,找了几个工作都觉得不理想,就放弃了,刘宁称“如果找不到喜欢的工作,我宁愿不工作。”他开始沉迷网络,并觉得像多数人一样工作结婚很无聊,宁愿选择当“流浪汉”。父亲刘国华怒斥其给家人丢脸,给整个县丢脸。
流浪状元辛酸记
“在找过数十家网吧后,55岁的刘国华(化名)终于在通锦路一家网吧,找到了正埋头打游戏的儿子刘宁(化名)。”昨日的许多媒体,都转载了《成都商报》以此开篇的报道“理科状元毕业四年未找到工作流浪街头”:八年前,刘宁以近650分的高分,成为四川凉山某县的理科状元,考入中国科技大学。四年前,刘宁大学毕业,却没有找到理想的工作。他开始沉迷网络,四处流浪。之后,刘宁与家人开始了一场持续流浪与不懈寻找的心酸游戏。
于很大程度上,曾经的理科状元至今已成为一个家庭的愁肠,同样,舆论对这条新闻的反应也是强烈的。只要点开微博,对于此的沸腾观点,我们都并不陌生。在之前大学生毕业后工资比民工父亲低、研究生毕业回家种地老父亲气绝服毒的新闻讨论中,它们事实上就一直存在:或感慨于“知识依旧无法改变命运”,或感叹于当下的大学教育竟然教不会学生基本的谋生技能。在议论声中,“理科状元流浪”事件被附加上种种同情性因素,几乎所有人都想从中进行社会性索解。
流淌于“状元流浪”事件中的焦虑感,并不难被清晰感知,不过我依旧想慎重地指出:不要对这则个案进行高蹈的抒情。围观者的惋惜乃至同情,显然是因为预设了一个前提:所谓高考状元,就应该是人生与事业进程中的持续卫冕者。然而,此观点太经不起推敲。状元能成为高考中的胜出者,这充其量只意味着他拥有了一个优于常人的发展起点。之前的一份针对1977年至2008年间1000余位高考“状元”的调查报告亦显示,在毕业之后,他们中没有一个人成为做学问、经商、从政等方面的顶尖人才,职业成就远低于社会预期。
只有把流浪的刘宁首先还原为一个“社会人”,而非“状元”,我们或许才能读懂作为个体者的抉择与挣扎,才能看到在他身上究竟曾经发生过什么。至少从新闻报道的内容来看,在毕业之后,刘宁并没有放弃对工作的找寻。但残酷的现实,让他听到的都是梦想破碎的声音:刘宁想留在安徽,却在数次求职后,一直都没找到合适的工作。于老家县城,犹在流传的高考美名,则愈加坚定了刘宁发誓要找份好工作的决心。刘宁仍然有梦,但现实已不愿再支付给他梦想成真的力量。当一度高傲的心灵遭遇自以为的巨大打击,出现此后的逃避与流浪太不意外。
这其实是一个司空见惯的现象,也是时下大学生遭遇求职挫折相对极端的样本:在漫长的过去,对于高考状元甚至是大学生群体,我们都曾赋予其太多的含金量,并惯于用考试成绩去给某些人编制长久的桂冠。根深蒂固的状元情节当然其来有自,但与此相对应的却是整个社会结构的悄然变迁。尽管状元与大学生们仍在支付着昂贵的教育成本,但平民化的大学已只会源源不断地生产出准白领。依旧用精英模式教育出来的大学生,遭遇就职过程中的巨大失落,不过是顺理成章的事情。由此出现一个失落后的流浪状元,也并不那么令人莫名惊诧。
我们应该学会接受“理科状元流浪记”,而非下意识地进行抒情,一浇心中块垒。因为唯有这样,我们才能发现该条新闻中真正的症候所在。它首先是一个心理承受能力偏低之大学生的个体困顿;然后是社会需要加速提高整体的就业率,并在分配制度改革中对白领或中产阶级进行适度倾斜。倘若寻常工作也能获体面的收入,那么理科状元刘宁自然不会去选择孤独的放逐。而当务之急,则是给已被找到的刘宁进行一次到位的心理干预,赋予他重新找寻工作的勇气。困顿与苦难永远是个体的,我们不能徒剩泛泛围观的热情,那只会让一切变得更冰冷。